“飞船坠落或者爆炸时你可以用身躯保护我，可要是我被饿死，咋办？”顾一蔚问道。

朝阳心一跳，脸颊蹭在顾一蔚胸前的衣服上，半晌，抬起头道：“你可以食我肉啖我骨。”

“……”顾一蔚。

他们貌似并没有如此深仇大恨。

“我说真的。”朝阳道，然后他将自己的衣服袖子卷起，露出雪白的手臂。

“就算割掉一块肉，也是会长出来的。你渴了么？可以先喝点血……”

顾一蔚将他手腕攥住，低声道：“宝贝，你这是在要我命。”

“不会，我不想你死。所以，你可以吃了我。”

顾一蔚看着朝阳那张倔强认真的脸，内心动容，他知道他并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对方已经准备随时付诸行动。

“那样的话，我不会先饿死，会先疼死。”

“怎么会？疼的话也只会是我，我不怕疼的。”朝阳道：“你可以用刀……”

“我会心疼死的。”顾一蔚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于是，顾一蔚饿了整整一天，他力气已经快耗尽了，歪靠在朝阳肩头上，这种感觉很难受，然而他还是嘴上说着自己扛饿，生怕朝阳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就像伤口受伤严重就会麻木失去知觉一样，饿久了也会麻木失去感觉的，真的。”

“……”朝阳。

虽然现在的朝阳已经可以通过调节自身来控饥饿程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饿肚子的感觉。这怎么可能跟受伤相比，肚子只会越来越饿，感觉也只会越来越糟糕。

苍穹无际，宇宙无边，飞航依旧漫无边际穿行。

为了节省能量，飞航内部所有耗电的玩意儿都关了，只有人造空气箱还在不断运转，舱内漆黑一片，不见五指，低沉压抑的氛围一点一点浓重。

飞航再次颠簸，顾一蔚一倾，无力朝前扑去，朝阳一把接住他，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

“如果……我死了……”顾一蔚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这才饿三天三夜而已，饿不死，但也已经虚脱了，毕竟滴水未沾。

他是想问系统，自己如果死了会不会复活？只不过迷迷糊糊中说出了声，然而系统009还不待回答，一滴咸咸的水滴入到了他口中，顾一蔚一愣。耳伴传来朝阳压抑的声音。

顾一蔚浑身一颤，他嘴里流进更多的咸水，是朝阳的眼泪。

他张了张嘴，想让他别哭，可发现喉咙里翻涌着的苦涩让他无法言语。

这还是第一次，朝阳在他面前哭泣。然后他听到沙哑的声音道：“不喝血，喝我的眼泪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顾一蔚闭了闭眼，将背后算计的那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就在这时，飞船落到了实地，似乎是着陆了。

黑暗中，有几道灯光闪烁，顾一蔚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声，然后他眼一闭，晕了过去。

“白杆，是那搜飞航——”舱外，一道男声打破黑夜的宁静。

黑暗中的灯光匆匆扫过四周，这里是一处废墟，坑坑洼洼满是枯草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废弃的炮弹残骸、坍塌的建筑物砖瓦，还有……皑皑的白骨。

被唤作白杆的男子边走边骂。

“谁特么定位定到这片鬼地方的？”

他一边走一边听着脚底传来的‘咔嚓’声，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肯定是‘黑混儿’，知道老大派您来接应，所以才选了这么个鬼地方。哎呀妈呀……我脚踩到钉子了，艹……你先走……”

白杆走近舱门，从怀里拿出一个远程遥控，按了一下红色按钮。

飞航舱内，被朝阳从各个地方卸下来丢到角落的信号屏蔽器突然冒出一股黑烟，朝阳嗅到一股诡异的味道，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

1001编号星。

文森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实验记录，引发精神力暴躁的原因十分复杂，虽然他现在已经研制出了‘抑制剂’，但其效用并不大，抑制时间也很短。

还有什么因素是他忽略了的么？

文森看着今天早上艾塔研究所所长递交上来的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里面写了他在被星际海盗劫持时，目睹了一起‘狂暴’事件：一名星际海盗在狂暴化时被另一名海盗喂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虽然抑制了他狂暴化，但也加速了他衰老，他偷偷调查得知这种药剂的最主要原材料是一种陆生绿植，猜测这种植物很有可能含有一种微量元素，对研究抑制剂大有作用。

只不过，这种植物只生长在远行星‘黑色漩涡’区的一颗名为骨冢的星球。

‘黑色漩涡’是星际海盗的地盘，被人称为‘犯罪者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狱’。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固若金汤的防守，联盟方始终没有成功打入过其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