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容离内心的执念欲望不再强烈，便可趁机突破迷心境。

马车一路颠簸，坐在车里的容离胃里一阵难受，只感觉自己刚刚吃的那点粥要被颠出来了。

他叫停了马车，苍白着一张脸，虚汗直冒。

顾一蔚看着他表情，坐马车要比御剑飞行低调，更不易被修仙者发现，所以他才选择这样的出行方式。

顾一蔚搀扶着容离，小少年的身子骨实在太弱，似乎大风一吹，他就会东倒西歪。

顾一蔚抓着他的手腕，感觉他身体的温度比常人低了好几度，于是，将他直接抱上了马背，翻身上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抱着容离。

容离身子紧绷着，他十分讨厌这样的亲密接触。

马蹄在泥泞的羊肠小道上踏出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容离起先还挺直着背，避免后背与顾一蔚前胸摩擦，可马匹奔跑过程中，两人难免会触碰到。

挺着实在太难受，容离索性将后背整个贴到了顾一蔚胸前，待被那体温温暖后，贴得更近了些，像是裹进了一团暖洋洋的火中，晕晕乎乎犯起困来，最后头一歪，靠着睡着了。

顾一蔚停在了一条清澈的溪流边。

虽然已经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但比起修仙者御剑千里的速度，他们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点。

顾一蔚燃起篝火，又从河里抓了几条鱼，宰杀干净，用削好的尖木棍穿着。架在火山烤。

容离醒来时，看到面前篝火燃着青烟，几根细木棍上穿着看不出品种，疑似焦炭的东西在烤，空气中一股焦糊的臭味萦绕不散。

顾一蔚见他醒来，将鱼递给他。

“醒了？来吃点烤鱼。”

容离看着被递过来的那块黑漆漆的东西，艰难得咽下口水，指了指前方的河。

“再重新抓几条上来。”

“好的。”顾一蔚连忙再去抓鱼，处理干净后递给容离。

分明是一样的烤法（架在火上烤），可容离烤出的鱼却是焦黄，没有一处因火太大或烤太久而变黑的迹象。

容离去附近摘了几种植物做调料，让顾一蔚研磨成粉，洒在鱼肉上。

和风细细，香味缭绕，容离吃着鱼，突然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幕记忆。

清水河畔，两个小少年在一堆篝火前，也是这样烤着肥鱼，嗅着空气中的泥土味和烤肉的香味，吃得大快朵颐。

满口的酥香和满脑袋的回忆。

这回忆像是陈年酒酿在慢慢发酵。

他感觉口中的鱼肉越发香甜可贵。那份好似遗忘了珍贵记忆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

然而迷心境中，好梦永远不会太长，只有噩梦会一波接着一波。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0章 危难抉择

一股作呕的腐烂腥臭味突然随风而至, 容离胃里一阵反胃，将刚刚吃进肚子的鱼全部吐了出来。

紧接着，伴随车轱辘碾压碎石之声, 一辆栽满尸体的平板车缓缓经过他们面前, 容离看着那小山般堆叠的尸体, 手中的鱼‘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目光紧随着那车移动，盯着最上面的一具已腐烂看不出样貌的女尸。

顾一蔚发现容离的异常，眉头高高隆起。

从此处往南有一处乱葬场, 顾一蔚好巧不巧就行至到了那附近，因为地处上风向, 所以，来时并没有嗅到那股味道。

推车渐渐消失在视野, 容离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快速冲到了那老汉身边，拽着尸堆顶上的那具女尸。

“哎哎哎！干什么？”

老汉连忙伸手制止。

容离狠狠瞪了一眼那老汉，眼眶微红, 将那具半腐半烂的尸体从尸堆上轻抬下，到地上放平。

这具尸体的脸和他记忆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无数次跌倒爬起, 他跑进这个人的怀里寻求安慰, 生病时喝着这个人一口一口喂给他的汤药, 依偎在她胸前，听着她的歌声入睡……

娘亲。

他似乎都快忘了这两个词该如何叫。

可他明明心中清楚, 母亲已经早在多年前就去世。

可是, 母亲临死前穿的衣服和这人一模一样, 就连手腕上, 他用狗尾巴草编成的手环，都和他送给她的那只一模一样……

容离百感交集，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看着母亲这般死去的惨状，全身几乎颤抖起来。

那推车的驼背老汉看着容离，‘嘿嘿’一笑，脸上表情半边诡异半边僵硬。

“你想要救活她么？”

容离猛然抬起头。

“你可知‘子夜彼岸花’？月圆之时，子夜时分，流觞河畔尸体之上开出的红色彼岸花可以复活任何你想要复活之人。”那老汉开口道。

顾一蔚听他这么一说，眼皮突兀一跳，直觉这人后面没好话，刚想制止，却见容离已经站起身，问他。“要如何才能得到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