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师兄真绝色(173)
银辰如同傀儡一般,毫无生气,他透过铁栏,望着栏外的红衣少年,道:“贺兄。”
贺北道:“魏子絮已经平安到家,只不过尚在昏迷,但是你放心,有诸多名医在旁守候,他死不了。”
银辰眼眶泛起红来,整个人抖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用上全身力气,才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为何告诉我他的消息......贺兄......你什么都知道了?”
贺北凝视着他,问道:“有人利用魏子絮让你签下认罪书,是么?”贺北的语气镇定有力,极具安抚性:别怕,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别人会听到。”
“贺兄,昨夜,有人传暗信给我,说有子絮的消息,我便急匆匆赶到信中所指的地点......城郊破庙。在那里,我不止见到昏睡不醒的子絮,还有......还有弟弟。”
果然与贺北猜的一样,银溯利用魏子絮的性命威胁银辰签下认罪书。银溯那日身上的味道与魏子絮房内的花香一模一样。
上一世,他总嫌银溯身上一股药味,逼着他用香。结果银溯说他从不喜欢用香,因为体弱敏感,不知道哪一样香便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便不了了之。
苍兰花的品种如此之多,他偏偏还选择“雪中客”这种极其浓郁的、极易沾染的品种。他后来问过魏子絮的父亲魏渊,说城中的“雪中客”都被魏子絮一人购断,近月根本没有货源。
银溯的目光坚毅不屈:“贺兄,签下认罪书是我自愿的,只要子絮能好好活着。”
贺北心中唏嘘,原来这银辰与他一般样,是个痴情种:“值得么?签下认罪书,以后便没有再平反的机会,因为是你自己承认的。”
“值得。子絮值得。结果是我自己承认的、或者别人指认的,都无所谓。子絮与我青梅竹马,我们身心相爱,说实话,我这个没什么大的志向,常常想着,若是能娶到子絮便好了......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蠢笨,被人利用了都察觉不出。子絮我是娶不到了,所以我希望他平安喜乐。”
银溯泪眼模糊,嘴角却是硬硬撑起一个笑来:“贺兄,我不后悔......不单单是为了子絮,我本就欠弟弟一条命。如果这是他不顾一切不择手段都想要达到的结果,我成全他。”
“此生,我与弟弟,就再也两不相欠了。”
贺北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当然,我替你做不了决定。”
银辰决然道:“不必了,谢谢你,贺兄。其实昨晚在破庙,我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了,此时镇静下来,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反悔的机会......”银辰从袖间掏出一块金铜所制的菱形令牌。
“这是昨晚与弟弟在破庙里争执时,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这令牌我与他一人一个,世间再无第二块。我足以有证据证明是他威胁我,但是......”
“贺兄,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贺北点头:“你说。”
“如果有机会,在我床头的第二层抽屉里,有一支玉簪,苍兰花样的玉簪,帮我把他转交给子絮。本来想当做订婚信物送给他,如今也无机会了。”
最后银辰隔着铁栏抱住贺北的小臂,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贺北轻轻拍着银辰的背安抚他。银辰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虽然他不够聪明。不够出色,但是他其实什么都懂。
暮子吟说的也没错,登高者,绝情断欲,银溯便是这样的人。他是暗中蛰伏的蛇,幽幽冷冷不容靠近,当你以为他一动不动奄奄一息之时,他便会从黑暗中跳出,露出獠牙,吐出长信,抓住你的要害狠狠撕咬一口。
“去了云顶山,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君子成器,十年不晚。只要命够硬,心够坚,人至贱,则无敌。当然,你若运气不好当我没说。”
前路是死是活,谁又可知。当初贺北作为战俘,所谓的镇西使,只身前往金沙,没人想过他能活着回来。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我不会活下去的。”银辰满眼绝望。
贺北道:“未到绝处,等刀架在脖子上在为自己哭丧吧。”
银辰想......贺北安慰人的话总是奇奇怪怪。
贺北知道银辰不会死的。
从秘牢出来,贺北一整条胳膊都被银辰哭湿了......只好回去换身新的衣服。
“令牌?”谢倦从贺北脱下的衣服里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字“溯。”
谢倦不解:“银溯的令牌怎会在你这里?”
“我去秘牢里见了银辰一面,这孩子,哭的我都心疼了。”
谢倦面色一暗,没说话。
贺北慌忙解着里衣的腰带:“作为好兄弟,我总得送他一程是吧。”
谢倦刻意将目光回避:“那这个令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