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师兄真绝色(113)
谢倦缓缓道:“鸦杀——”
他曾经观看一本古籍,知道芜疆有一种已经试穿的绝世功法,名为鸦杀。使用内力幻化出无数黑鸦,这些黑鸦聚集成名为“鸦杀”的阵法,凡是入阵者,会被吞噬到连渣都不剩。
黑鸦源源不断朝贺北飞去,逐渐形成一个圆球般的阵法将贺北囚困在内。
贺北感觉自己陷入一片黑雾森林,眼前的浊气将他的视线遮蔽,窥探不出一起光亮。
鸦杀阵内,这些黑鸦朝着他的身躯一只只扑去,被贺北的真气灼烧幻灭成缕缕黑烟。
但即便是他再反应迅速,身上还是会被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他呼吸的空气被这些黑鸦剥夺,他的真气内力被这些黑鸦所吸收吞噬着,他的意识被些鸦鸣扰乱,思绪溃不成军,精神如同流沙般被急速消耗着......他犹如一位干渴的旅人,即将瘫倒在渺无人烟、一望无际无一物的荒野。
关于前世那些被敌人践踏羞辱的瞬间在脑海里翻页。刑罚台上,被贺岸暴打个半死受同门耻笑。剑庄被屠杀那日被漾绝打断双腿、决断经脉。在北府神殿,被可君用万剑归一穿透胸口,说他不配......
他在心底喊着:“不要!”
他重活一日,他不要做这么轻易死去的蝼蚁......
在贺北脑海的世界里,那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的荒野好似出现一片绿洲,这绿洲边上,青翠幽绿的树丛旁站着一人,他神情冷静平淡,眸似温玉,与自己对视一刻,又释放出极尽柔顺的目光,这目光比甘泉还要润泽人心,给人以力量,好似负重的双脚又变得轻盈,锋利的黄沙也变得柔软。他想要伸手去触碰,耳边却响起可君的声音:“你要死了,你不配。”
贺北一身狼狈、伤痕累累,他笑着对意识脑海里虚幻的可君说:“天地无涯,万物归一,生死,得由我。”
一声清脆的剑啸冲破天际,冠盖过所有鸦鸣。
一束金光从这黑鸦织成的牢笼之中冲天而出,将这严密的阵法撕出一道裂缝。这道裂缝起初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随后光芒越来越盛大,将周遭都照亮。
鸦鸣声更加嘈杂、汹涌,与这一缝隙的光所叫嚣对抗着。
下一刻,这道缝隙猛然炸开,白茫茫一片,将乌云般聚集的黑鸦在霎那间吞噬,连烟灰都不曾留下。
谢倦的的眼眸被这耀眼的光亮刺的睁不开来。
祁年望着贺北浸润在那璀璨夺目的光亮之中,他震惊之余喃喃道:“是贺宗师吗......”
就连徐棠也不确定是不是贺岸帮了贺北,毕竟这光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来自于贺北自身周遭所迸发出的强大能量。
少年自酷似皓月神辉的光亮中走出,单手握剑,满身血痕,容颜隽美,生人勿近。
他执剑的手缓缓抬起,而后朝身前的方向狠狠一挥,精纯浩然的剑气直射而出。
他现在终于说出一句台词了。
“给、爷、滚。”
没有人知道贺北这一剑是否刺中黑袍,只是黑袍的身影就此不见。
黑袍原先待过的地方,留着一滩血迹。
贺北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一抹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
黑袍不在,但他遗留的那道结界还未来得及收回。
这结界是黑袍用来防止别人帮助贺北的,贺北不被算计在内。所以从头到尾,谢倦是唯一一个入了这结界的人。
这一剑,让贺北感觉自己连魂儿都搭了进去。他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让他赢了。
但是此时身体严重负荷消耗,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直直向后仰倒了下去,
见贺北倒下,还在这冰冷的结界中行走的谢倦心底只留下一个想法,他要走回贺北身边。
谢倦脑后似烟如雾的银白发带被凉风拂过,擦过他晕染薄红的眼尾。纤长的睫毛结满白花花粒粒分明的冰霜、发丝也结满冰霜,好似生了满头华发。衣服不再飘逸,连褶皱都变的生硬起来。他的步伐缓慢而僵硬,但他依然硬生生用自己的内力支撑着自己向前坚持行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过的地方,那些由坚硬石头铺成的路,硬是被压出一个个脚印坑来。这些脚印坑像是经过工具烙印上去的,单看,完全不会有人相信是一步一步踩上去所留下的。
明明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谢倦感觉自己走了有一年那么久。
他的体力在流逝,身体已经和一块冰没什么区别,他的呼吸都能吐出雾白的呵气来,但是他神情愈发平静。原本想救贺北的急切之心还在,但与之并存的还有一股泰然处之的清净,这清净让他浑身舒畅,他甚至开始享受这蚀骨凉意,他的气息愈发稳定,他抬眸望向对面的青山,觉得青山在月色下,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