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是泪，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

他不想让楚江逸难受，可是自己却几乎哭得喘不上气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我有种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你了。有时候，又一直急着想要见到你，今天见到你，又觉得心里酸酸的。”

顾深垂眸，“是么。”他极力保持语气平静地道，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攥成拳，指节几乎发白。

“嗯。”楚江逸望着顾深微微点了点头。

“叮咚！恭喜玩家，反派黑化值下降五点，目前为百分之零，任务完成，请玩家选择是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还是立即前往下一个世界。”

居然会是在这个时候吗，顾深第一次听到这个系统提示没有丝毫喜悦感，甚至觉得有些刺耳。

“系统，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顾深颤声问道。

“宿主，生死有命，我们不能干涉世界线。”

“那我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

“嗯，可以的，任务结束之后，宿主有一段自由时间可以停留。”

……

楚江逸的身子日渐虚弱，到最后几乎到了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扶着他的地步。

他中了一种毒，那种毒药起初不会对人产生任何影响，也不易被发现。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让人的身体日渐虚弱，直至死亡。

他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一天，楚江逸忽然微笑着道，“阿深，听说香山的红叶很美，我们明日去看看怎么样？”

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更衬得他眉眼精致，此时忽然笑起来，一时晃了顾深的眼。

顾深点点头，缓缓道出一个字，“好。”

次日清晨，香山。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顾深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的枫树林。

那枫叶姿态万千、绚丽多姿，青的嫩绿，黄的深黄，红的深红，叶脉在叶间肆意伸展，红的那样光亮、热烈、鲜艳。

那一片红色像是一团正燃烧得旺烈的火焰，又像是天边飘落下来的一片云彩，罩住了整个山峰。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便迎风起舞，就像千万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明亮高远的蓝天映衬下，正翩翩起舞。

“阿深，你知道么？”

“嗯？”

“树上的红枫叶，都是由稚气的淡绿色叶片，经历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才成为了今天这片红叶的。”

“嗯。”

“阿深，它在努力让自己的凋零也充满浪漫，这样会让下一轮回的生命充满希望。”

顾深怔了一下，就那么看着楚江逸。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

顾深给楚江逸准备了一张软塌，让他随时可以躺在上面休息，而他则坐在他旁边，陪他欣赏这景色。

“阿深，我愿意和你在一起看遍天涯海角，带你走遍山河，看遍世间各处明月，沐浴清风，只是好像时间有些不够了呢。”楚江逸有些落寞地道。

“没关系，我只在乎朝夕。”顾深温柔地看着他道。

楚江逸轻笑着摸了摸顾深的头。

顾深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含笑的眼眸，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厌。

“阿深，我觉得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

“好。”

少顷，顾深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他抬眸微笑地看向他：“阿深。”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累极了似的，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顾深又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缓缓地睁开眼道：“阿深。”那语气似乎充满着无限宠溺，又有着深深的无奈。

又过了半晌，顾深再次摇了摇他的手。

可是这次，他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他的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廓也不再起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

一阵风忽然刮过林间，树上的枫叶唰唰作响了起来。

顾深抬眸，望见无数的枫叶纷纷落下，就像林间一只只自由飞舞的红蝶，花火四溢，绚丽夺目。

枫叶是那样火红、热烈、绝美多姿。

顾深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想，面前这人只是睡着了吧，他只是有些累了。

他要在这里等他，他要在这里等他醒来。

他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握着那只早已冰冷的手。

从日出到日落，从朝霞到晚霞，从白天到黑夜。

直至他的手也和他一样冰凉。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知道，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再也不会亲昵地做着那些宠溺的动作，再也不会也不能温暖地拥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