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远垂下眸子，小声道：不是的，对不起。

张玉看不下去，用筷子敲了敲苏殷的手背：别对斯远这么凶。

苏殷撅着嘴巴，没有再说话。

热气腾腾的早餐被端了上来，杨姨一人一碗燕窝摆在每个人的面前。

两个家长吃得比较健康，全麦的面包加上一小碗燕窝，以及一些蔬菜沙拉。

但是苏殷口重，平时也总爱吃些垃圾食品，张玉拗不过她，便让杨阿姨给她准备一些火腿和薯条。

苏殷和宋斯远的早餐是一样的，因为张玉觉得都是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应该差不多。

苏殷搅动着碗里的燕窝，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安静苍白的少年，心中一动，忽然抬手，将自己的燕窝小碗推了过去，将宋斯远面前的一堆垃圾食品搬了过来。

每天都吃这个没味道的，我不想吃了，我要跟你换！

她仰着下巴，一点也不允许拒绝。

张玉直皱眉：宝贝，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没事的阿姨。宋斯远抿着嘴角朝张玉笑了一下，轻声开口：姐姐是在关心我。

张玉叹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苏殷，没再说话。

反而是苏殷听到宋斯远的话眉梢一跳。

她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旁边的宋斯远似乎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用完早饭，苏城走到苏殷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宝贝，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作业写完了吗？

苏殷一听脸都黑了：你说呢？

苏城叹了口气：宝贝啊，虽然我们可以直接把你送出国，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做一点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学习能让你的以后多一些选择，也能让你找到自己的定位。

苏殷揪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写！行了吧！

苏城笑了笑：其实还有一个要跟你说的，领养比较麻烦，斯远年纪也比较大，所以手续比较慢，但是转学已经办好了，开学后斯远跟你一个学院，你可要护着他点。

苏殷听罢，转头看向宋斯远，他正安静地坐在一边垂着眸子，好看得像是一个瓷娃娃。

苏殷移开目光，对自己爸爸说：行，我知道了，不就是多个小弟嘛。

苏城：那就好，好了，爸爸妈妈要出门了，你们在家乖乖的。篳趣閣说罢，和张玉一起出了门。

杨姨收拾完之后就开车出门买东西了，客厅就剩下了苏殷和宋斯远两个人。

宋斯远屏住呼吸，不敢抬头。忽然，身边沙发一陷，苏殷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呼吸一窒，正想着怎么找理由，忽然手腕就被握住了。

他浑身一僵，拼命控制住自己，才没有条件反射地一拳甩过去。

苏殷面上带着笑意，却没什么温度：为什么又把伤口弄裂？

宋斯远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没有——

苏殷松开手，后退一点双手抱胸，歪着头看他：没有？那你撩起裤腿给我看看。

宋斯远如坠冰窟。

她知道了。

自己确实是想要再一次找个理由让她上药的，可是这一次理由还没找好，就被发现了。

会再也不被相信吧。

他几乎想要站起身落荒而逃，可是苏殷的眼神却硬生生将他钉在了原位。

宋斯远缓缓地，掀起了裤脚。

不知道为什么，苏殷觉得宋斯远这番动作特别绝望特别委屈，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强迫良家妇女的恶霸。

苏殷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想笑，可是看到宋斯远腿上的伤口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甚至比她昨——

天包扎的时候还要狰狞，伤口周围的一大圈皮肤都已经成了紫红色，淤青也多了几处，暗红的口子缓缓涌出粘稠的血液。

苏殷咬牙切齿站起身来，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手指着他：你自己弄的？你有病？你想死？

宋斯远仰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姐姐，对不起是我；

还想找什么理由？

宋斯远愣住了。

果然，终究会被发现的。

无所谓，已经得到的够多了。

他直愣愣盯着苏殷几乎指到他鼻尖的手指，忽然凑上去，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苏殷猛地缩回手，然而指尖柔软冰凉的触感却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似乎看到了小狗拖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在努力表达歉意。

这不心软简直没天理啊！

宋斯远觉得苏殷再也不会理自己了，没准还会告诉苏城和张玉，再调查一下他的过去，终究会发现那些肮脏的东西的。然后他就会又一次被抛弃。

他安静地等着苏殷甩手说恶心，或者破口大骂。

——然而——

苏殷：你确实对不起我，所以你得接受一个惩罚。

宋斯远后知后觉抬起头来，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是原谅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