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390)
“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真闹出事来,一切有我。”
原桃抬起头,看着稷夫人,不自觉蹭了蹭她的肩膀,形容娇憨,格外讨人喜欢。
“诺!”
马车一路前行,穿过长街,抵达正卿家族居住的坊。
为迎接来客,天未亮就坊门大开,街道洒扫一新。道路两旁站着家仆婢女,以长绢围街,以示对与宴众人的重视。
彼时,门前已有数辆牛车,车身上的纹饰皆为图腾,象征各家氏族。
稷夫人和原桃到时,象夫人和两位侧夫人刚刚下车。
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宴会尚未开始,双方就在府门前遇见。
稷夫人面上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象夫人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原桃,带着明显的审视,态度尽显高傲。
象夫人身边的两位侧夫人表现不同,一人神情淡漠,同稷夫人和原桃见礼,行事中规中矩,和艳丽的外貌有些违和。另一人目光如刀,凶狠刺向原桃,恨意和憎恶不加掩饰。
原桃打量着对方,看到其身佩的玉饰,心中了然。
听闻梁氏有女在太子府,应该就是此人。相貌的确漂亮,只是看起来脑子不太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宴会设在中庭,延续古时礼仪,方形桌案对面摆放,案后设矮几,供各家女眷落座。
女眷们陆续入席,依父族和夫族官职排位。其中也有例外,太子和王子的妻子位于卿夫人之上。
这同诸侯国有很大区别。
在原桃的认知中,没有为国立功的兄长,无论嫡出还是庶出,位置皆在卿之后。身为公子妻妾,除非家族地位足够高,也会列在卿夫人下首。
中都城显然不是这样。
侍女在前引路,稷夫人和原桃被请到左席首位,同象夫人对面落座。王子川和王子良的夫人在两人下首,之后是几位卿的正室,其下是庶出王子的妻妾。
上大夫、中大夫和下大夫的妻妾严格遵照官职排序。其中两家女眷娘家势力压过夫家,到底比不上旁人,落座时心有不甘,到底隐忍下来,没敢当场发作。
原桃的位置本该在稷夫人身后,和其他侧夫人一样坐在矮几旁。
只是她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强大到没人敢小看。宴会主人不惜打破规矩,将她的位置设得靠前,比别的侧夫人更接近正席。
这样的区别对待令人不忿。
顾忌刚取得国战大胜的西原侯,多数人没有贸然开口,更没表现出太多不满。
随象夫人前来的梁氏却不是这样。
看到原桃被礼待,区区一个庶女能如此荣耀,对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梁夫人心中不满更甚,焦灼愤恨如同火烧。
她的表现过于明显,不提各家女眷,连象夫人都暗暗皱眉。
同为大诸侯国的女公子,原氏和梁氏差异显著,想违心无视都很难。
“慎行。”眼看梁氏的表情越来越不对,象夫人不得不开口提醒她,今日是正卿夫人设宴,在宴上惹麻烦会令太子不喜。
东梁国吃了败仗,东梁侯摘冠出城,降于西原侯。无论他是否自愿,既定事实摆在眼前,今后四大诸侯国排列,东梁国势必要矮西原国一头。
梁夫人曾仗着出身欺压旁人,如今娘家遭难,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如果再不改一改脾气,不懂得收敛,早晚要吃大亏。
太子府内的氏族女不好明着为难她,暗地里的手段却绝不会少。
以往碍于东梁国,忌惮东梁侯,妾夫人的动作不敢太明显,实在忍不住也只是小打小闹。今后情况将会截然不同。中都氏族女的手段,梁夫人很快将亲身体验。
象夫人扫她一眼,见其犹是满脸怨恨,不晓得收敛情绪,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登时兴味索然,连提点都觉得浪费时间。
目光转向对面,见稷夫人侧过头,正同原桃低声说着些什么,后者十分乖觉,认真聆听不时点头,显然彼此相处得很好。
象夫人动作微顿。
她同稷伶幼年相识,熟悉对方的性情。别看稷伶表面温和,待人如春风拂面,实质上冷心冷情,少有人能得她看重。
人言王子淮和稷夫人恩爱,连枝比翼,并蒂芙蓉。象夫人只想冷笑。
王子淮如何她不敢断言,稷伶能有真心纯粹笑话。与其说是夫妻恩爱,倒不如说合作愉快。
氏族婚姻概莫如是,少有人能够例外。
稷伶是这样,她也是如此。
和嫁入卿大夫家门的女子不同,她们的丈夫是人王之子,争斗会更加激烈。以往不论,从人王醒来后表现出对王子淮的偏爱,围绕王位,双方注定是死敌,不死不休。
稷氏和象氏势均力敌,依附两家的大小氏族也不相上下,很难轻易分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