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女主剧本的咸鱼(195)
杨延宗笑了下,一个后宅妇人而已,他能来,自然有钳制她的手段。
杨延宗也没有不高兴,踱步上了台阶,他比六王妃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六王妃仰头死死瞪着他,他笑了笑,俯身,在对方耳边道:“王妃娘娘不是还有个孙儿吗?”
季堰的嫡幼子,重伤那个,不是救活过来了吗?
又怎么会没指望了呢?
“况且,”杨延宗笑了笑,像恶魔在耳边低语:“还有镇北侯府呢?王妃娘娘难道忘了吗?”
镇北侯府史家,自从史氏兄弟被冠上通敌罪名后,带累史侯同罪,父子三人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侯府被夺爵抄家,死的死散的散,整个史家现就史老太君带着几个曾孙曾孙女在绥平城东的青石巷子深居简出。
可惜那大曾孙不甘沦落,颓然不起,日前还被人骗去赌坊欠下了一大笔钱,整个史家鸡飞狗跳,是六王妃使人摆平的。
六王妃已经竭力抹平她娘家的痕迹了,外人一直以为史氏已经黯然归乡的,但瞒其他人就行,杨延宗可是一直有命人盯着的,根本就瞒不过他。
没有六王妃做后盾,这大曾孙赌瘾又起怎么办?
史老太君都白发苍苍了,万一脚一蹬去了,这些年幼的史家仅存骨血又怎么活呢?
六王妃不顾及自己,不顾及便宜孙子,怎么也得顾及一下老母和娘家仅存的血脉吧?
你说是吧?
六王妃大骇,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死死瞪着杨延宗!
而杨延宗退后一步,一拂衣摆,单膝着地,沉声:“请王妃主持大局!如今当速速取出金令,领十七公子赴阳都面圣!!”
六王妃哭了,她痛哭失声,一瞬间瘫软在地,这就是个虎豹豺狼啊,六王虽有诸般的不好,可他一死,她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了!
她放声悲哭。
杨延宗等了一会,再度请:“请王妃速速成行,以免夜长梦多,事有不及!”
六王妃声嘶力竭哭了一场之后,最后不得不去祠堂取了六王府已供奉多代的丹书金令,之后脱钗赤足,乘车赶赴阳都。
同行的还有杨延宗选定的十七公子,这是六王一个年纪较小的庶子,年仅九岁。
他之前的哥哥要么没能立住,要么被六王妃颜姨娘合力养歪了,如今挑选起来实在不堪入目,这般正好,正好省了杨延宗找借口。
六王妃手持金令丹书,携降等袭爵的人选亲赴阳都,在大早朝的当时,脱钗赤足跪在宫门外当朝请罪,她言道妇人之家并不知晓外事,她不敢求赦,只蒙祖宗庇佑,盼皇帝陛下可怜勿教六王府断了传承。
回来之后,六王妃就病倒了,不过她不得不强撑着起身。
老皇帝对于金令还没有说法,但杨延宗并不太在意,金令丹书都是真的,老皇帝一系其实也是小宗过继大宗,而玄宗才是真正的嫡支皇脉,杨延宗并不怀疑金令丹书的效果。
他联手六王妃,先声夺人压过六王遗下的那几个贴身心腹,在与房先生一起,迅速将六王府乱局理清。
值得一提的是,杨延宗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被押在地牢的裘远鸣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裘远鸣已经死了,在事发当日自刎于他被看守的小院,尸体静静躺在床上,那个褪色的小泥人玩偶滚到不起眼的墙角,而它主人已经永远不能捡起它了。
但他的妻儿还不知道,在听见脚步声,一个二十五六的杏衫年轻女子慌忙搂住一双孩子,惶恐回过头来,却发现是杨延宗夫妻,她大喜过望:“慎行,慎行!!”
裘远鸣的妻子裴茵娘,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杨延宗也认识,并且认识很多年,是他当年小镇学堂里先生的女儿,以前他和裘远鸣出去玩,后者总要拖着一个小尾巴,让他无限嫌弃。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结局是零落的。
而杨延宗再见裴茵娘,心情是极复杂的,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忘记,当初他刚下战场疾奔数百里,才刚好赶上好友的婚礼,裘远鸣和裴茵娘同时回头,红色衣袂翻飞,两人对他露出的灿烂的笑意。
他还记得裘远鸣当时目中的光彩,也记得裴茵娘纨扇后温柔似水却喜悦极了的眸光。
裴茵娘又惊又喜,连带一双小家伙也褪去恐惧,娘仨跑到栅栏门前,欢喜喊着慎行杨叔叔。
杨延宗有一瞬的沉默,按照他一贯的处事方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素来是当狠则狠的。
可那一声令下,此刻盯着裴茵娘欣喜的笑脸,往昔裘远鸣和裴茵娘当婚当日的笑脸的眸中光彩滑过眼前,他却罕见喉结滚了滚,没有立即发声。
苏瓷轻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她推了推他,小声说:“要不,就让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