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368)
齐太医叹了口气,道:“不瞒贺先生,其实老夫也不知道你患得是何病。老夫忝为六品御医,为宫里各位主子娘娘看了三十几年的病,早年亦曾云游天下见过无数奇难杂症。可你这症状,老夫当真是头一回见到。说是大脖症,却又不像。老夫奉煜王爷之命替你诊治,不能开不出药方。不得已,老夫只能依照普通的大脖症与伤寒症为你医治。”
“那太医治好的,应该就是邓州之疫!”贺学究激动,“说不定是您将大脖症和伤寒症两病的药材开到一起,歪打正着地正好解开了邓州瘟疫。”
“不可能。”齐太医斩钉截铁,“自古瘟疫无可解,你以为的历朝历代典籍中说得战胜瘟疫是靠着良方,其实都不然。瘟疫本就是老天爷降下的责罚,是优胜劣汰的筛选。惹怒上苍的人注定被淘汰,而受天眷顾的人即便染疫,也自会不治而愈。对此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虔诚地向老天忏悔。”
贺学究乃是当世大儒,不似齐太医这般尽信鬼神。
他们儒家虽提出天权神授,格外崇尚神明,但其实是在哄骗世人。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因而越是钻研深透的名儒,越是不信鬼神,越是把人放在比鬼神更高的地位。
贺学究便是如此。
当下贺学究便指出:“可老夫并没有向上苍忏悔。老夫年少轻狂时,说过不少辱骂老天的言论。老夫至今膝下无子,注定血脉断绝,老夫不可能得天眷顾。”
“许是贺先生你德高望重,教出了无数寒门贵子,所以老天爷才会予你恩宠。”齐光济说。
“齐太医,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贺学究喝止道:“老夫患的,绝不是大脖之症。老夫的病,就是在喝了太医你的药后才逐渐转好。若说是谁救了老夫,那也绝对是齐太医你,而不是老天爷!”
“可自古恶疫无可解!”齐光济不服。
“古时无可解,不代表现在不能解!”贺学究说,朗声道:“您的药,的确救好了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光济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苦笑道:“或许这世间真得有鬼神,既然能断腿重立,便也能治疗瘟疫。”
他抬头道:“贺先生,救你的不是我,是煜王爷。”
“老夫只开了最寻常不过的伤寒与大脖症药方。而煜王爷,他给了老夫一味药引。老夫不知那药引是什么,然贤夫妇二人,包括赵学士和赵老夫人的所用之药,都添加了那味药引进去。想来就是那味特殊的药引,治好了你的疫病。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有人,能够手眼通天的治好恶疫。”
齐太医的话像一道霹雳,登时劈开了贺学究混沌的思绪。
他蓦然想起了楚席轩说得那句“本殿虽是皇子,却也不是神通广大的佛祖菩萨。”
贺学究喃喃自语道:“没有神通广大的佛祖菩萨救邓州,那,手眼通天的煞星魔头呢?”
“煞星魔头?”齐太医笑了,他悠然道:“煜王爷可不是什么煞星魔头。提起大晋煜王,魏国人人咬牙切齿。听闻在魏国民间,百姓们将我大晋煜王视作恶鬼,于家中竖立煜王牌位,每天起床必先朝牌位上吐些口水,扔些腐皮碎屑,然后才能吃饭劳作。这也侧面证明了,魏国人将煜王看做是鬼神。”
“只是煜王爷于魏人是恶鬼,于我晋人却本该是神明。这一点,从他五年前力挽狂澜击败魏国来犯之敌的时候,您就该看得出来。”
“贺先生。煜王楚韶曜,才是真正能将邓州救出水火的那个人。”
贺学究豁然起身,大步就要朝外走。
“您去哪儿?”齐太医悠闲地问。
“去煜王府。”贺学究说。越想越觉得可行。煜王楚韶曜不仅有治疫良方,更听闻他手握军权,能够调兵遣将。有他前往邓州主持大局,定然能解邓州乃至大晋之危局。
齐太医微笑讽刺:“你们邓州人一直在持之以恒地上书,请求圣上废除煜王爷的封号,褫夺煜王爷的政权,将他圈禁起来养老送终。煜王爷气得还说过要踏平邓州血洗儒林的话,你觉得他会帮邓州?”
贺学究沉默:“他帮与不帮,总归要试了才知道。”
“老夫祝贺先生马到成功。”齐太医朝贺学究举了举杯。
及至煜王府,贺学究自报家门后,门房回禀后轻易就放了他进去。只是,进去以后煜王爷却没有见他。
煜王府的小厮将他领到紧闭的书房外,说煜王爷正在书房里面办公,等闲了就会喊他进去。还贴心地给他备了把舒适的软椅,奉上了茶水糕点。
贺学究就坐在软椅上,从天明等到天黑,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明月高悬,都没能见到煜王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