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345)
竺右眼睁睁看着明明武艺不凡的楚席仇,以野豹般矫健敏捷的身手,兔子一般怯弱迅速地消失在围墙那头。
他挠了挠头,收回刻在地上的飞镖,嘀咕了一声:
“毛病。”
而后收拢夜行衣,返回屋顶眯眼小憩去了。
同一时间,京畿郊外香山寺的主持玄慈大师伫立在庭院中夜观星象,眸中金光闪烁,蕴含无边佛理。他手指不停地捻动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然而观着观着,他两道金光闪烁的眼睛,就流出了血泪。
“止!”
玄慈大喝一声,及时闭上了流着血泪的眼睛,整个身躯佝偻了许多。
“晋武仁皇后,莫要忘了你的使命。你既认了那暴君做夫婿,就该担起劝诫他向善弃恶的职责。莫要,莫要真得辜负了这天下苍生。”
翌日清晨。
宿醉的赵鸿德挣扎着从卧床上醒来,头痛欲裂,腰椎和腿腹也都是生疼无比。他记得自己不过是在嫡女及笄的筵席上多饮了两杯,结果就仿佛被人给胖揍过一顿似的,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他梳洗完毕,稍稍用过早食,打算复工上朝。
嫡女及笄礼上,不少人看过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再装病不上朝,实在有些过了。况且太后娘娘已经亲自莅临赵府,给嫡女簪上了逾制凤钗,这就在变相地将他赵鸿德彻底拉上煜王马车。他已经被动地,被拉进了煜王楚韶曜的队伍。
赵鸿德求之不得。
煜王双腿康健、手握军权,比他过去的光杆女婿楚席轩厉害多了。要是煜王想要争位,必定要胜过当朝任何一个皇子。
赵鸿德红光满面,换上仙鹤祥云的朝服,扶着生疼青肿的老腰,推门上朝去了。
一推门,就被自己的嫡女堵了个正着。
“父亲安好。”赵若歆乖巧地行了礼。
“你大清早地站在这里扮鬼吓唬谁呢?”赵鸿德扶着老腰皱眉,被嫡女眼睑下厚厚的两个黑眼圈给吓了一跳。
“父亲昨夜睡得好么?”赵若歆问。
“好,有什么不好。”赵鸿德皱眉,敷衍地回答,绕过赵若歆往院子外走。半点都不想搭理自己这个看似最温顺乖巧,实则最忤逆不孝的嫡女。
“父亲!”赵若歆小步上前,伸手拦住赵鸿德的去路。
“你又想做什么?”赵鸿德不耐蹙眉。
“父亲忘了?”赵若歆笑吟吟地说,“昨日女儿收到了陈侯夫人送过来的母亲手谏,女儿将母亲的遗书给父亲看了。父亲看完说那遗书不都是母亲写的,然后因为父亲太累,就没有详细跟女儿说明。当时父亲说,会在今儿一早与女儿详说这封书信,让女儿到您院子里等你来着。”
“胡说!”赵鸿德怒斥,“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那父亲就是记得手谏一事了!”赵若歆斩钉截铁,“父亲既然记得,那么请告诉女儿,母亲遗书里究竟哪些内容被人篡改过。”
“我不记得!”赵鸿德说。
“不记得也无妨。”赵若歆从袖子里掏出那份手谏,递到赵鸿德面前:“父亲现在再看也是一样的。”
赵鸿德接过遗书扫了两眼,随口道:“这封手谏确实是你母亲亲笔写就,没被人改动过。”
“那父亲昨日为何?”
“昨日是我看岔了,酒后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赵鸿德说。
赵若歆半信半疑,确实她盯着书信看了大半夜,也没能看出这封书信上有着两个人的笔迹。
“父亲此言当真?”赵若歆问。
“当真。”赵鸿德说,不耐烦道:“别在这里堵着了,误了我上朝的时辰,你担待不起。”
赵若歆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
忽而,她抬眸说道:“父亲,女儿此前从未见过母亲字迹。您跟前是否留下母亲旧物,能否赐给女儿,让女儿聊以借慰思母之心?”
“没有。”赵鸿德头也不抬,大步往院外走去,一如赵若歆往昔记忆里的那般,一提到亡妻虞柔就很不耐烦。
“贺君斐!”赵若歆高声喊道。
赵鸿德猛地顿住脚步,身形僵硬。
良久,他才回头道:“是谁告诉你这个名字?”
赵若歆未曾回答,而是高声斥责道:“柔儿不顾父兄反对,坚持要嫁给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书生。可你却护不住她,也护不住你们的儿子,甚至在她死后,连她的一应旧物也都全部焚烧殆尽。”
“贺君斐,你有没有心?你对得起深爱着你的柔儿么!”
“我没有烧柔儿的东西!”赵鸿德吼道。
寂静,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赵鸿德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疲惫道:“你母亲的遗物,我从来没有烧毁过。她的所有旧物,都一样不落地被陛下抄没至了宫里。你既对她的字迹感兴趣,就自己去宫里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