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96)
他少有这样委屈的口吻, 虽然知道其中不过三分真心,但是商清尧心下还是生出怜惜。
大抵只要谢棠如有一丝不快, 他都会心疼。
为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惊诧不已, 商清尧按捺住念头, 再看向谢棠如的时候神情依旧, 只是多了点道不明的意味。
他眼底的神情如暗云垂下, 墨色翻涌。
“那你可有头绪了?”商清尧问道。
谢棠如:“有了一点。不过也不着急, 与其等我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不如等他们邀我入局, 反而省事。”
他又说起另外一桩事情来:“后日李府的老太君过寿, 请了半个京城的人去贺寿, 李梦书也邀我去府上吃顿宴。”
李氏是文官清流,和魏国公这种武将出身的勋贵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寿宴请的也是勋贵宗室和一些文官, 只是给魏国公府一个面子下了张帖,压根没想过人会来。
不过李梦书作为谢世子的好友, 又特意请了谢棠如。
“贺寿还得准备寿礼。”谢棠如叹了口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李氏前些日子才折进去一个吏部尚书, 不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却又大张旗鼓地办寿宴请宾客,简直是在明着和商清尧说“我想死了”。
谢棠如原本不想踏这趟浑水,不过听说永宁候府新认回来的千金也会露面, 他才动了念头,顺带在商清尧面前过个明路,省的商清尧抄李氏一族家的时候连累他。
商清尧闻言道:“李氏倒没请朕。”
谢棠如装着听不出他话中深意,笑嘻嘻道:“哪家有胆子请陛下您呀?又不是朝堂开会。若是陛下想去,给我备份寿礼,我保证把陛下带进去。”
天底下还没有帝王去不了的地方,谢棠如纯粹是在开玩笑,但商清尧却应了:“好,那便要托世子带朕进去见识一番李氏门楣的高贵了。”
要抄家的那种高贵吗?
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想道。他倒不觉得李氏有什么可惜的,不过就是可怜他那一腔赤诚之心、被家中教养成了真君子的好友。
既不愿同流合污,也无法脱离泥沼。
寿宴当日,果然热闹非凡,不仅请了南州那边最有名气的南戏班子,还请了教坊司的大家来弹曲儿,更有胡女跳风情万种的异域舞蹈。
各家勋贵的马车将李府外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乎能排到城门外去。
好大排场。
谢棠如握着折扇笑吟吟地入了府邸,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径。李梦书已经在垂花门下等着,一见到谢棠如过来,不觉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微笑。
“阿如。”
他叫完人才发现谢棠如身侧除了日常使唤的婢女渐霜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身量比谢棠如略高些,穿着简单,并没有如其他贵公子那样佩玉携金,但衣料上却隐约透着精巧暗纹,低调华贵,气势与旁人也不同。
李梦书一愣才问:“不知这位是……?”他没有见过商清尧,只觉得似乎有些面善,不由得看向谢棠如。
谢棠如语调染三分笑,但似乎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这一位姓姚,对我有过恩义,便是比起你们这些相识多年的朋友也是不差什么的。”
商清尧目光扫过来,对谢棠如的说辞并未说什么。
“既然是阿如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了。”李梦书松了口气,“里面宾客都差不多来齐了,我先带你们找地方入座。”
一路分花拂柳,一步三景,虽然李府在京中不算面积极广的宅子,但处处可见精致玲珑。
“今日宾客倒是多。”商清尧提了一句。
李梦书闻言不由得苦笑:“我本来觉得这样的排场委实铺张了些,只摆两桌酒请几家亲戚便好。只是祖母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便喜欢热闹。于是家中才办得大了些,凡是京里头我们知道的人家不管认不认识都下了帖子——也没有想过竟然来了这样多的人。”
事实果真如他这样说么?倒也未必。
商清尧轻哂,对谢棠如低声道:“你这个朋友,倒是个聪明人。”这样“孝顺”又“无奈”的理由,最苛刻的言官也挑不出错。
谢棠如:“他如果真那么聪明,你就不该在这儿看见他了。”
李氏于李梦书,在谢棠如看来,绝不是助力。甚至李梦书被束缚在家族之下,如果不能力挽狂澜,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性命都赔进去。
谢棠如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但自幼就被灌输家族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世家子,怎么可能轻易想通?
李梦书在前头停住脚步:“到了。”他指着一处道,“因为你之前同我说不喜欢前头的热闹,我给你找了个安静些的席位。过会儿清怀在前头见完了我祖母也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