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尖利的石头，是他日日夜夜磨出来的，手在被磨出了很多血之后，终于都变成了茧。

这时候，他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饿肚子的声音。

他将其中一块石头拿起来，放在手里，阴冷无情的目光微微眯起，往草原上看过去——

他这么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见到枯草丛中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他手中的石头立即飞了出去。

那白影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他托着一条半废的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弯腰，将地上死掉的兔子捡起来，他那看不清肉色的脸上似乎终于露出了一点表情——

他刚刚扔出去的石头，精准地刺穿了这兔子的身体正中。

兔子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还带着温度。

凤千越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冷意，他将兔子举高一些，仰起头来，用嘴巴接住了这些吐血。

他的喉结跟着喝血的动作上下蠕动着，眼底恐怖的笑意慢慢放大。

当整只兔子的血被他饮完的时候，他用力一把将兔子摔在了地上，顿时，那兔子的被摔的脑浆迸裂，十分可怕。

他托着那支沉重的脚，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走去，他的背影在慢慢变小，影子在冬日的斜阳下越来越长。

连似月曾经说过，凤千越最擅长的就是忍耐，等候！为了获取成功，他可以拥有着任何常人难以想象的忍受力。

这茫茫的草原，除了腥臭的牛羊，长久见不到一个人影，他每日和这些牛羊挤在一起——

迎接晨曦，送走落日。

一日又一日，冗长，枯燥。、

他长久地听着牛羊的声音，从来不说话，到如今，他几乎能根据羊的脚步声，判断出不同的羊。

漫漫长夜，凄冷，寂寞，阴森，恐怖——他和牛羊依偎在一起，看那漫天的繁星，来辨认京都的方向。

在这里久了，脑海中偶尔会一片空白，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自己想要回到哪里去。

所以，他要每晚看那星星，不要忘记了京都的方向，因为那里——有他最恨的人！

他有时候也用另外的方式记住。

此刻，他到了一处最好眺望夜空星辰的地方，撩起身上的毛毡衣，露出被刻的满目疮痍的胸膛！

这上面刻着的，全是一个名字——连似月！

是的，连似月！

他最想见的人，他最恨的人！

他的心脏颤抖着，手颤抖着，想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身体里的血液就像被火焰烧热了一样——滚烫滚烫，烧的他不得安生。

凤千越低头，将那石子最尖利的地方对准了胸膛的位置。

狠狠一咬牙，在皮肤上划了一笔，顿时鲜血蓬勃而出，一阵疼痛的感觉让他几乎站不稳脚步。

但是，他没有就此停下，他咬紧了牙关，继续一点一点地划着，知道将连似月三个字刻到了他的胸前。

鲜血顺着变化流出来，他疼的满头大汗，但是仍旧紧紧握着拳头，站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嘴里喃喃地，强硬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连似月，连似月，连似月！

我凤千越余下的日子里，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了再见到你！

我会好好活着，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等我见到你的那时候！”

“连似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放声狂笑不止，最后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着这茫茫一片的草原——

今天和昨天又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又似乎不太一样了。

昨日前来检查的士兵和他说过，今年的冬天，粮草很少，牛羊会很难熬过，让他自己想办法——

那他，就好好想办法了。

……

山海关。

跋山涉水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凤云峥，凤诀两位皇子率领的三军将士终于来到了驻守地。

此事，正是山海关最冷的时候了。

大雪纷飞，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处处透着荒凉和冷肃。

凤诀一身金色威武战袍，手持长枪，高高立于风雪之中，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昔日曾经战斗过的疆土。

这是他人生开启辉煌的地方。这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

第二次来了，物是人非。

“十一殿下，九殿下和将军们等您前去看军事布阵图。”这时候，夜风走上前来，抱拳说道。

“知道了，马上去。”

凤诀收起思绪，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凶险，因为需要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就是萧家父子。

而朝中的事，也如同一块就是压在心里。

所以，现在是他和九皇兄最困难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要打起精神，决不能有任何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