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510)
吴珣将花瓶完璧归赵地放回架上,又往里添了一些水:“未到盛夏,花枝尚贵,林少爷便是家财万贯也不当糟践好物。”
“不就是几支臭花吗?”林绎辙的火气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眼睛都气红了,“你学什么文人附庸风雅?分明就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除了杀人还会什么?凭什么让我哥哥降职!”
终于,这么一通无名火终是有了出处。
“你哥哥又是谁?”
“林绎阳。”林绎辙扬着下巴不管不顾道,“兵部侍中!”
这人吴珣倒是真的不太清楚,不是他不关心,只是小詷说了这几个月人事变动会非常大让自己等这些尘埃落定再了解也来得及。而且他其实是无诏回京,再加上西北军封赏未下,他在京中尚武官职,自然也就乐得偷几天闲。
早在林绎辙举起花瓶时陆詷眼中就只剩下一片冷意,此时更是一声冷笑:“荣陵在西北为非作歹兵部却无人上报,此乃失职大罪。兵部上下无一人能逃脱此责,至于你哥哥,贬官两级已是从轻发落。况且,此事尚未盖印宣旨,你是从何而知?”
“关你什么——”
“绎辙!”一个人从仆从之中挤了进来拽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说下去。
林绎辙恼了,想甩开此人的手,却没能甩动:“崔则你是不是有毛病!”
“闭嘴!”那个叫崔则的人也是书生打扮,没有林绎辙那么华丽但却也能看出家境殷实,看着比林绎辙要沉稳血多,沉声道,“你闯人房间本就不对,出口伤人更是有错在先,幸好那花瓶未伤及人性命,若林阁老知道你在外如此胡来恐怕第一个将你送往官府。”
林绎辙缩了缩肩膀,脸上掠过胆怯之色。看这神色恐怕这崔则口中所言非虚,林绎辙怯声道:“你不许说。”
崔则咬牙,眼角却忍不住睄向不远处,碰巧对上了陆詷冷凝的眸子,脊背一凛:“去给几位公子赔礼道歉。”
“凭什么?”林绎辙委屈得都不行了,“我哥哥又有什么错……”
“闭嘴!”崔则恨得想把林绎辙这张惹是生非的嘴给缝上,“你替你哥哥叫屈时你问过你哥哥吗?安知你哥哥觉得自己委屈?”
“我哥那是个闷葫芦,就是砍他脑袋他恐怕也不会辩解半句,我爷爷明明什么知道他也不阻拦。”林绎辙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能阻止不阻止不是傻吗?”
崔则还想说话,陆詷却轻轻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抬手制止:“让他自己说。”
崔则皱眉,用力拽了拽林绎辙的衣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他的希望显然是落空了。
“我虽没什么能耐,但我最看不惯旁人欺负我家人。我哥哥何错之有要遭此难?他与荣陵恐怕都没见过却遭他牵连,荣陵那是大将军,即便
我哥哥知道他为非作歹又能如何?”
“你错了。”吴珣不赞同道,“若你家哪日遭了贼,官府若是不管,你恐怕便要口口声声治那知县的罪了。”
“那本就是官府分内之事……”
“荣陵之事便是如此。荣陵乃窃国之贼,兵部于众将士行监督任命之责,若兵部人人想着明哲保身,则盗贼横行。若朝堂之人皆如此,久之国将不存焉。”吴珣声量不算大,但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说得林绎辙是哑口无言,久久未能反驳。
“再者。”陆詷淡淡道,“这旨意既非吴珣所写,也非他上表。你若真要替你哥哥出头,当去找下旨之人才对,何以在此无理取闹?林恪一向克己复礼,倒不曾想有你这么一个不辨是非颠倒黑白的孙子,当真是家门不幸。”
这话已经讲得很重了,但全场无一人敢说什么,此刻谁都能看出陆詷来头不小,绝非无名之辈,就连林绎辙也有些腿软。
“你的脾气与敏之年轻时其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才学悟性比你强,吃过的苦头也比你多。”陆渊看向林绎辙,叹息道,“我知敏之为何如此纵容你,并非只因为你是他的孙儿,恐怕是想起了昔日自己,难免又忆起故人。昔年敏之有一同门师兄,待他亦兄亦父,一路帮扶敏之纵容其脾性,后来敏之因密王被废一案被牵连,他师兄为救他豁出身家性命。敏之倒是因此得救,但他师兄却因为他反遭牵累,在去往贬所路上遭遇强盗而亡。”
陆渊有些唏嘘:“若你今日盗贼之论真被敏之听见,你那兄弟说得是对的。而且恐怕无需官府动手,他会亲自打断你的双腿。”
林绎辙傻眼了,陆渊说的故事他从未听过,但确实祖父有时想要训斥自己时目光会变得格外的复杂,有时甚至会叹息一声:“若日后我与你父兄皆不在了,你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