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龙唤雨(17)

作者:十类孤魂

花流莺识趣地坐在她身边,挺直脊梁,“敖宽病入膏肓,被迫缩回孩子的身躯。刚刚他以原来的样子出现,而且面含春风,完全没有一丝孱弱,与阿厌打斗到现在都没有失手。其背后必然有高人相助。而他曾经说过昆仑镜乃是逍遥仙所赠的。不难联系,你和敖宽差不多时间出现,应该是旧相识。”

阿喜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敖宽身上,苦笑道:“是啊,我就是那个四处逍遥,不问俗世的逍遥仙。是我帮他恢复神力,是我帮他找到你们。阿宽所做的坏事,一半都是我帮的。我在助纣为虐。我也清楚我在做什么。阿宽于我而言,就像你于朱厌而言一样。我们都是爱而不得,心甘情愿。”

花流莺长袖下的手握紧了昆仑镜。

“你猜,谁会赢?”

阿喜目光深沉,鬓边的银发格外显眼。为了帮助敖宽,她赠与了一身神力。不求回报的付出,最后也只是感动了她自己罢了。即便是知道自己的结局,她依旧无怨无悔。

“阿厌他会赢。”

花流莺紧张至极。

昆仑镜似乎被某种意念控制,挣脱着从花流莺手中飞离,重新回到阿喜手中。阿喜轻轻摆弄昆仑镜,“可惜,你猜错了,阿宽会赢。阿宽有我,他就不会是输的一方。不过,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付出。我累了。你知道吗,他永远当我是朋友。是我不知足,我想更进一步。花流莺,对不起。”

我知道你没错,你很无辜。可你偏偏是婉儿的转世,偏偏被敖宽惦记着。你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只有你死了,敖宽才会放下回忆,面向现实。假以时日,敖宽会看到我的真心,并与我伉俪情深。

阿喜手中的昆仑镜变化成匕首,直勾勾捅进花流莺的胸膛。

鲜血顺着匕首流淌。

红色的血液沾染了长裙,全身的力气剥离开来,脑海空白。花流莺丧失思考,浑然不知倒下,纵有千言万语,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僵硬得躺在地上。她的目光所及,皆是朱厌。

朱厌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多看一秒都舍不得挪开。她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朱厌这般清风朗月而不与世俗同的男生,许是新鲜感,许是新奇,总之,她想与其相伴共余生。直到眼眸闭上,昏昏沉沉睡去的一刹那,脑海中有个声音传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从一开始她就喜欢上朱厌。

喜欢得太早,早到以致于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心中千千万万遍催眠自己那不是喜欢,实则是一见钟情,不敢言说,唯恐再度失去罢了。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一定要告诉朱厌,自己的心意。

可惜,时间不能重来。

她也没有机会了。

后悔也晚了。

她的生命在此终结。

人死不能复生。

昆仑镜(二)

置身于白茫茫的湖面之上,感受不到寒冷。抬头是白云,低头是一望无际的湖面。冰封的湖面无边无际,无波澜无动荡。

花流莺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湖面上。

难道说,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心脏被捅了一刀,即使是死了,也很正常。遗憾的是,没有报仇,没有交代后事。猝不及防的死亡,来得太早。可惜了,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来得及享受现世的美好呢,就英年早逝了。不甘心掺杂遗憾,灵魂和身躯分离。自己应该是属于非正常死亡吧。

不会吧,原以为自己是电视剧的女主角怎么都死不了。不成想,自己是炮灰女配,一刀见阎王。

不等她多想,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似乎有声音在召唤。凭空爆发耀眼的白光,她手挡在眼睛前,再次放下手时,就猛然发现自己回到原点。

她睁眼就看到朱厌。

朱厌扶着她的腰,半跪着,尚且来不及拭去眼角的血迹,凄美绝伦的脸庞上是一片担忧。愁云惨淡,星眸失色。他轻咬薄唇,憋着一股委屈,隐隐泪光氤氲。

她一伸手拭去朱厌脸上沾染的血迹,轻声道:“我没事。”说是说没事,但是被逍遥仙捅了一刀,可不简单,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刀伤怎么着都得躺十天半个月休养。然而,她惊奇地发现心口的刀伤自动痊愈,就连伤口都没有,疼痛更是全无。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不是被血迹浸染的衣袍,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确确挨了一刀。

大雾散去,海面清明。寂寥的黑夜上方,唯有星辰浩瀚,不见红月。

敖宽的身影逼近,定住在三尺之外。他可不仅仅是脸上挂彩,身上血迹斑驳。硬挤出来的笑,似苦到心里的黄连。他先是猛地吐了一口老血,再用沙哑而沧桑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一开始遇到的是我,会不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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