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思量，开始权衡。那个最坏的结果，他是不是能够再承受一次。

顾听蹭蹭他，“衍衍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亲别人。”

顾听努嘴，“你也亲我。”

沈衍将鸡蛋盛进盘子里，“我不就那一次亲了你一下吗？你至于记这么久吗？”

环在腰上的手一僵。

“什么？你什么意思？”

沈衍挣开他的手，骗小朋友，让他有点心慌，“什么什么意思？”

“你昨晚上亲我了。”

“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做梦了？”

顾听的脸彻底沉下来了。

他喜欢的人，就是个胆小鬼！

好不容易勾出来一点，又缩回去了！

“你亲了，你就是亲了！”

“我没有，我……”沈衍准备继续哄骗，一转身对上顾听红红的眼眶，后面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顾听不想他逃，固执道：“你亲了，你就是亲了，你还抱我了！衍衍大骗子！”

沈衍如鲠在喉。

“我……”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衍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承认？”

沈衍静静得看着他，轻咬下唇，“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们先去医院，一会儿要来不及了。”

顾听甩开他抓上来的手。

“衍衍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衍衍你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了，才愿意搭理我？要是我好了呢？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赶我走了？！”

沈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可他的沉默落在顾听的眼里，就是一把拒绝的利刃。他眼眶都红了。

退了一步，嘴角溢出苦笑，“我明白了。我不该在这里给衍衍添乱。”

沈衍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想伸手，可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牵扯着。

房门关上的砰的一声，像一把重锤敲打在沈衍的心上。

他仿若大梦初醒，追到门边，手都握上了门把手，却又退怯了。

顾听，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喜欢你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沈衍颓丧得靠在门上，长睫颤抖。

“我还没攒好勇气……”

可他若是此时打开门，会发现顾听没走。

还立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人走开了。

沈衍才打开了门。

小孩儿这个时候肯定在哪里躲着哭。

沈衍下楼去找。

他担心顾听躲在楼道里哭，就从楼梯里一级一级找下去。出了单元门，又去他常常玩耍的小花园。

没有人……

不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上来。

沈衍开始慌。

“顾听！”

他开始到处找。

“顾听！”

没人应他。

就连常常和顾听一起玩的小孩子，也说没见过。

沈衍跑到小区门口，问了门卫，才知道顾听跑出去了。

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他一个傻子，被人撞了，被人骗了，被人拐了，怎么办？！

不堪想，越想沈衍的心就越是乱。

他去超市找，又去他常买花的花店找。

急得满头都是汗，握着手机准备报警的手都在抖。

对街的黑色轿车内，顾听坐在后座目光平静得看着他，手握在门扣上。明明力气大到青筋突出，可就是没有力气打开车门。

良久，他对前面的助理吩咐道。

“给他打电话。”

助理道是。

电话刚刚拨出去。

顾听就看到沈衍慌乱地接起电话。

助理道：“沈医生你好，刚刚我路过你家这边，看到了顾先生，已经将他接走了。给您打个电话，请您不要担心。”

外面的人显然被安抚住了。

松了一口气。

助理贴心免提的手机里，传出沈衍的声音，“那就好。他没事吧？”

助理从后视镜看了顾听一眼，“先生不太好。”

顾听抬眸。

视线和助理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上。

眼眸冰冷，怪他多嘴。

助理立马低下头。

沈衍说：“麻烦你带他去医院，我现在也赶过去。”

“好的。”

电话里陷入寂静。

谁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挂电话。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顾听一眼，很懂事得问道：“沈先生，顾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要不，我折回来，您坐我的车。正好也陪陪顾先生。”

这句话一出。

后座的顾听立马紧张起来。

握紧门扣的手一紧再紧。

只要他说好。

只要他说。

“不用了。”

顾听的心倏地一沉。

握在门扣上的手慢慢松开，视线也渐渐收回。

“你带他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