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婶这个职业说来话长(111)
这会儿她也把这座不起眼的大墓细细观察了一遍,除了泥土味儿和动物的尿骚气外没别的,可见不知进去过多少贼了,空气是流通的,人下去保证安全。
她还深信就算下头蛰伏着一条小蛇也绝对吓不着李云照这个贵公子,但他的高热是要抓紧时间服药退下去的。
最好还带消炎。
李云照大约是烧的迷糊了:“你怎么牵我的马呀,要走吗?”
魏琰道:“它在这里太显眼了。”她又蹲在洞口逼他进去:“祖宗,你进去歇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李云照拽着她的袖子不放:“你一个人乱跑不好,有危险。”
他总以为她一个姑娘家总是要他护着的,离开他半步都不行。
魏琰用手在他前额搭了下,烧的滚烫,她鼻头忽然有些酸酸的:“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回来好不好?”
他勉强答应了,最后颤着手总算从脖子里扯下一块雕刻的兽形凶悍的玉挂在她脖子上:“是我父皇给我的。”
魏琰不解其意,大概是求先皇保佑她的意思:“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妈了,我去去就回。”
魏琰从洞口爬出来,胡乱挽了挽头发,风风火火地往村镇上跑去,路上遇到淳朴的农人老夫妇赶着牛车路过,她招招手,搭了一程车。
大概是她太抛头露面的太理所当然,与王公贵族的女眷丝毫不沾边,抓药,买吃食,一路上竟然顺顺利利的,没引起旁人丁点儿怀疑。
日暮赶回来时,李云照端着剑等在路尽头,他面色发白,唇上干裂,颀长的身材却立的笔直,远远地瞧见魏琰娇小的身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剑倚在石碑上养神。
“我买了个水囊,”魏琰拿出鼓鼓的水囊拧开递给他:“又给一文钱让人家烧开水灌满带回来的,你多喝些。”
药材不容易煎煮,她花大价钱另外买了些丸药回来,抖开来拖在手掌心送到李云照眼前:“吃药。”
李云照一病,毛病好多起来,闻着药说苦,不肯喝,魏琰苦口婆心,劝了又劝,这人就是油盐不进。
没了法子,魏琰只好亲自上手,捏着李云照的鼻子往他嘴里灌,头一回难弄,他喝一口呛出来一口,喷的魏琰浑身都是,后来看见姑娘家的衣裳都被他弄脏了也不躲避,索性不端着了,一骨碌服尽了她手里的药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他自小就喝不了药的缘故。
拽着他进到大墓里,她点着从集市买回来的风灯,打量了里面一圈,还好,所见没有强烈冲击视觉,比她想象的干净多了。
大抵在她之前就有人进来避难过,四处散落着蔑片,她捡了几块铺到一块儿,叫李云照躺下,她打开买回来的一瓶烧酒,兑了温开水,取出一方帕子浸透了。
“前胸后背的衣服打开。”魏琰道。
李云照怔在那儿不动:“……”
魏琰耐心地解释:“你烧的太厉害了,那药太慢,我用土法子给你退热。”
李云照烧的四肢乏力,但理智却清醒的很,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打趣她道:“魏姑娘莫不是要借治病的机会轻薄李某吧。”
魏琰:“闭嘴。歇着,养神。”
她手法熟稔,行动敬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撼动不了她专注的眼神,李云照一边享受着柔软的绢布擦过皮肤后带起的清凉一边在心里想:他完了。
这辈子他的身他的心全都非魏姑娘莫属了。
如此擦了两遍,又细心地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大概到三更天,统共折腾了大半夜,魏琰累得昏昏欲睡之际,李云照的烧总算退下来了。
魏琰又逼着他饮了大半水囊的温开水,黎明第一缕阳光微弱地透进来时,他竟精神头十足地站了起来。
挨着他一旁的角落里,魏琰抱膝坐着,羽扇般的眼睫轻微翕动,安静地睡着了。
几日风餐露宿的风霜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投下浅浅的一层暗影,颊上的红润也隐去了,素着一张脸,却不减其俏丽,所谓不可再长一寸,也不可再短一寸,恰好十分美态。思及昨夜种种,他忽然壮了壮胆子,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里抱着她,李云照心中暗暗发誓:倘若渡过此劫,我定许你一生安乐无忧,我的魏姑娘。
翌日,李云照病情转好后,他们不日就出了京城的地界,眼看着就要到梓州了。
一鼓作气又赶了一程路,到了傍晚,路过靠近城镇的地方炊烟袅袅升起,一片祥和繁盛之景象。碰到农人买下几个果子坐在树下啃了两口,魏琰忍不住问道:“皇帝怪有意思的,他不是恨透你了吗?怎么轻易让咱们跑出京城了。”
皇帝的杀手如果就是那几个官差水准的话,地方节度使怕早就要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