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紧点点头。

他看向鲸鲸，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榕树的阴影扫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神色或明或暗。

突然间，他回过头，见到鲸鲸他们还站在原地。他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如蚊声讷讷：“放心吧……他不会为难我的。”

九月份的天气，鲸鲸抓住了陆稚桥的手。

他目送着苏紧的背影，手心冒了一层汗。

沈既白率先开口了：“我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他用手肘碰了碰鲸鲸，问，“你们发现了没？”

鲸鲸摇摇头：“你想多了吧？”

沈既白求助地看向陆稚桥，陆稚桥却神色如常地说道：“走吧，回家。”

留下沈既白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又回头看了看桃李苑。

只觉得桃李苑这栋建筑在地面上留下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恶兽，将进入里的人，一一吞入。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第63章

鲸鲸和陆稚桥两人同沈既白道别后, 鲸鲸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哥哥，我觉得有点奇怪。”

陆稚桥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看向他：“什么？”

“苏紧……刚才的表情太奇怪了。”鲸鲸皱着眉头, 努力思索着如何开口, “好像是、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知道。”

陆稚桥想了想, 随即开口：“可能是不想我们看到他的窘迫。”

“窘迫？”鲸鲸不理解。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理这样的一个发型？”陆稚桥边朝着家里走边问。

“不是图方便吗？”鲸鲸说出自己的看法, “头发短短的，不必每天洗, 而且看起来多酷啊！”

陆稚桥听出了鲸鲸语气中的向往情绪。

他缓缓地开口解释道：“或许只是为了少理一次发，少花一点钱。”

陆稚桥太明白苏紧的行为了。

因为他上辈子也干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是主动地让老板给他剃成那样的发型，因为便宜, 只需要一块五毛钱。

当然，他和苏紧唯一不同，他那个时候没有拥有少年人的自尊。

因为他很早就明白, 自尊于他并没有什么用。

鲸鲸闻言, 立马说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帮助他呀？”

陆稚桥看着鲸鲸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 他问道：“那鲸宝知道该怎么做吗？”

鲸鲸点头：“我当然知道啦！悄悄地——打枪的不要！”

两人刚说完, 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老爷子。

这些年，林老爷子已经精神矍铄,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的友好, 只是给他平添了几丝白发，他的身体依旧硬朗，嗓门还是那么……大。

“鲸崽和桥桥回来啦！赶紧地, 老张给你们专门顿了绿豆汤，他不要让我喝，非要等你们俩回来！”林老爷子边说着，边赶紧朝着室内走去, “老张，上汤！”

厨房里的张管家见到鲸鲸和陆稚桥回来了，也立马迎了上来，关心问道：“今天学校生活怎么样？不会累到了吧？”

鲸鲸立马开口解释，学校其实除了发书选班干部什么都没干。

陆稚桥则是走进厨房，端了四碗绿豆汤出来。

鲸鲸喝了一口，赶紧竖起大拇指：“张爷爷，您的手艺太好了吧！真的好甜啊！咱们是不是得给林爸爸留点？”

林老爷子闻言，立马哼了一声：“不用给他留了，他在外面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咱们爷孙四个，全部都喝完！”说罢，像是不拘小节的好汉英雄似的，一口闷下去。

“怎么我的一点都不甜啊！”林老爷子老小孩似的，埋怨地看向陆稚桥。

陆稚桥神色不变解释道：“您高血压，不能吃甜的。”

老爷子哭诉：“那也不至于一点甜都不放吧？”

鲸鲸附和：“对啊！不加糖的绿豆汤是失去灵魂的！”

但是不管老爷子怎么胡搅蛮缠，陆稚桥也不答应加糖。

饭后，鲸鲸回房间拿出自己的书本和平板，在网上搜了几节高中的数学和物理课，开始预习。

他语文和英语比较好，但是数学不是总是因为马虎扣掉了很多分。

陆稚桥坐在鲸鲸的旁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英文小说。

台灯放置在桌面上，正处于他俩的中间位置，发出暖色调的护眼光。

灯光照在桌面上，鲸鲸写字时手指映在白色墙壁上的影子不时晃动。

不知什么时候起，陆稚桥的视线已经完全不在书上面了，他跟随者那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在桌面上调整着自己手指的姿势，终于，两个不同的影子完美重合了。

一晃两个小时过了，鲸鲸预习完毕，合上了书。

他看了看表，有些埋怨：“哥哥，我觉得高中的题好难呀。”明明是埋怨，但是他从小埋怨句子的结尾总是用着软软的语气，听起来倒更像是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