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开花+番外(62)

作者:余几风

三人成虎,毫无证据的谣言却成了真。村里人群而攻之,伍关被迫连夜拖着半条命离了村子。

第31章 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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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完美的、甘于奉献的人往往因其过分光明而被被妒忌。每个人都有不得见光的阴私,当人性黑暗的一面面浮现,他们便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将最肮脏的想法强加到他人身上,尤其是这么一个看似没有把柄的正面的人。

所以当伍关受难时,他曾经帮助过的一群人却只想着如何抹黑他、斗倒他,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洗白。

唯一给予他温暖,是那对曾经受他恩惠,常年被村里人歧视的寡妇母子,是芸娘及其生病的儿子将被打个半死的伍关拖回去照料,护送他逃出村子的。

战争开始了,伍关从小山村里逃出来没多久,就带着一身尚未痊愈的伤奔赴前线。

哪怕历经世间黑暗依然心向光明,阿灵的小像始终藏在他胸口处,伍关靠着回去见她的念想度日,冲进枪林弹雨中救队友,废了一条腿。

阿灵始终在村里苦苦等伍关,期间母亲为了给弟弟筹备婚事,不惜将她卖给隔壁村一户人家行阴婚。阿灵不从以死相逼却拗不过,最终被五花大绑出嫁,不仅要为去世的所谓丈夫守寡,更被那户人家的当家长辈长期玷污并当成生育工具,终于疯了。

战争结束了,大地一片生机勃然,人人争着向上寻自己的春天。当年的的同伴们有下海赚得盆满钵满的,有嫁给好人家生活美满的,更有高考后成高级知识分子的。

唯独伍关一身残躯,精气神不复当年,每个月靠打散工赚微薄工资度日。

他叫伍关,曾经有过理想、青春与爱情,可如今这个时代的美好已经与他无关了。

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整个故事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无力与悲伤,时至今日方沐风依然不忍回头看。

体内的伍关没有随着电影杀青而死去,他似乎成了方沐风的一部分,与之有关的情绪随时可能被唤起。比如现在,他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仿佛跟着伍关再次经历那些残忍的往事。

电影散场后,他回到庭院躺在床上,望着很高的天花板,内心无法平静,丝毫没意识到严焕朝向他走来。

直至一只温暖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方沐风下意识轻微地抖了一下,神志恢复,眼睛聚焦到严焕朝的脸上。

严焕朝拿手背蹭了蹭他的前额和侧脸,问他怎么了。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很暗,方沐风的眼睛却是黑得发亮,他看着严焕朝,答非所问:“老师,整部戏有你喜欢的镜头吗?”

严焕朝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隔了会儿才回答:“伍关跟阿灵时隔多年再见。”

那是电影最后一个片段,也是方沐风最让人称道的高光时刻。颁奖礼公布最佳新人奖项,主办方选的都是方沐风这段。

彭文也用一个几分钟的长镜头在两人之间慢慢摇晃,没有任何对白,似浓又淡的情愫就在此间流淌。

历尽千辛万苦,伍关终于回到当年那座毁他半生的小山村,在村头见到了疯掉的中年阿灵。以前每当他出去,阿灵总喜欢在村头等他,编造找各种借口,就是害羞不肯直说自己就是为了等他。

如今,她又在老地方等他,这次她不再步伐轻盈地走向他,而他也无法健步如飞地迎上去了。

残阳如血,阿灵眼神呆滞、蓬头垢发,怀里依然紧紧攥着给伍关缝好却来不及送的衣服,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伍关则拄着拐杖,留着懒得剃的胡茬,面容苍老、依稀可见华发早衰。

两人久久对望,阿灵涣散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她歪着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边伍关眼神悲怆地看着她,边笑边哭,笑得有多欢,哭得就有多悲。

故事以村里寡妇芸娘家九岁儿子的视角讲述,以天真孩童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时过境迁,孩子长大了,转而以大人的声音说,村里人从此之后再也没见过阿灵,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到底怎样了。

电影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开放性结局,也引发了不同解读。有人认为结局是阿灵临死前想象出来的,她生育后落下了病根,电影早有暗示她活不久;也有人持相似的看法,同样认为结局是虚构的,不同的是他们觉得这是芸娘儿子想的。

全篇以芸娘儿子口吻讲故事,而他小时候受伍关启蒙,长大后走出思想闭塞的山村成为一名作家,再也没有回去过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俩的事,不过是出于儿时执念,想在书中给他们一个美好归宿而已。

彭文也多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很懂得假亦真时真亦假,从不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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