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开花+番外(29)

作者:余几风

那个人不是他。

书里说,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莫过于在爱的同时又带着藐视。

方沐风不知道严景山对他到底有没有过爱。他只知道对方最悲哀的在于,明明鄙视他这个仿冒品,鄙视要靠仿冒品度日的自己,却又只能紧抱着他这个仿冒品不放,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将他留在身边,,就好像他真的很爱他、不能没有他。

又一次试图逃走未果,方沐风一时冲抄起剪刀对准自己的脸,想直接来一刀却被生生拦住了。

他忍住心头百般痛楚,笑得越发灿然:“严总,您是不是觉得我连左右自己身体也没资格?怎么敢伤害这张跟他那么像的脸啊。”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暴力侵犯,他们失了心、断了情、乱了序,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在名为欲望的原野上互相撕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沐风双手被绑在床头,被一次次贯入深处,浑身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印记,像是一个受尽苦难折磨、被岁月风化的无名铜像,那几道半干的泪痕便是刻在铜像上的锈。

疼痛达到顶点反而不觉得痛了,他心中无悲无喜,视线久久驻足于画着圣母与天使的天花板,莫名地又想起了一个关于爱的问题。

然后他就真的问了出口,嘶哑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很轻,只够他俩勉强听到。

“严景山,你对我是爱,还是占有欲?”

严景山处在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他沉默半晌,反问一句:“这很重要吗?”

“呵,不重要了。”

方沐风苍白面容浮出一个惨然的笑,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坠入无边深渊之中。

一根香烟烧到最后,没抽上两口,全给寒风给吹送走了。

方沐风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从烟盒里敲出一根新的烟,重新点燃。

“做戏做全套,”正当方沐风漫无边际地想事情,头顶突然飘来了一个醇厚好听的男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了耳边,“装醉也是。”

严焕朝跟他肩并肩站一块,侧过脸跟他视线对上。

方沐风神色一僵,烟灰随即抖落在地,他感觉自己像个偷偷抽烟被抓包的坏学生,又想要掐灭手里的烟蒂。

严焕朝淡淡道:“没事,你抽吧。”

方沐风便也不多矫情,又连连吸了两口。香烟是街边小卖店都能找得到的便宜货,是他自来北城就开始抽的牌子,味道辛辣呛人。一不下心吸猛了,他被呛得咳了几声。

严焕朝看他半天,又露出那种怪好看的笑,笑意自他一双深眸里漫出,英俊的脸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有那么一分钟,方沐风脑子是空白的,点燃的香烟在他指间夹着,袅袅烟雾掠过了严焕朝那双要把人吸进去的深眸。

严焕朝的俊朗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问方沐风,烟的味道怎样。

方沐风直勾勾看着他,三魂七魄如受蛊惑,想掏出烟盒给他递上一根。

动作还没来得及发生,严焕朝就先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穿过丝丝缕缕的烟雾吻住了他。两片唇被柔柔含住、吮吸,旋即被撬开了齿关。烟草气息炽热烫人,透过唇缝渗透至整个口腔。

方沐风没抗拒,单手擎着尚在燃烧的烟,阖眼迎上这个吻。

在嘴唇覆上来的瞬间,方沐风感觉现实和戏剧颠倒错乱了,虽然他这段时间时不时人戏难分,却没有像此刻这样迷乱又清醒。他不知道跟对方腻腻歪歪吻着的自己是关明航还是方沐风,但很确信吻他的是严焕朝。

只有这个人,才懂如此撩拨人的情绪,吻得忽浅忽深、若即若离,含着他的舌尖玩笑般绕圈和搅弄,如和风细雨打在肌肤上激起一阵颤抖,转而却又不留情面地掠夺和扫荡。

两人唇齿稍分开,脸贴脸挨着,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严焕朝抬手抚摸方沐风的脸,自眼眉开始,修长的手指依次划过他的鼻梁和唇珠,拂过喉结和锁骨。

方沐风被吻得有些气喘吁吁,被撩过的地方发麻发痒,脑袋里闪过他们拍过的激情戏片段,心还在迷茫着,身体却不自觉靠近。

无关爱或喜欢,只是欲望和本能。

直至严焕朝的手滑到胸膛和小腹,眼看就要往下游走,方沐风猛然清醒,下意识往后撤步拉开了两人距离。

他抬脸看向严焕朝,那双眼睛在戏外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软情绪,似欲望似眷恋,但很快复归平静无波。

许是入戏深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或者理智短暂屈从于欲念,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方沐风心知这尴尬状况多少是自己有意纵容而成的。

本来单身男男你情我愿,在暧昧气氛和酒精作用下越过界线是情有可原,错就错在方沐风明知人家对自己有意,一边明言拒绝一边却又受撩拨。就好像他在故意勾引严焕朝,现在不过是待价而沽、欲擒故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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