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朕不是亲爹(50)
郭暖对她是有些同情的,以前在书院里郭暄还开朗些,众姊妹起诗社谈笑甚欢,可后来二夫人怕她在外头把心淘野了,又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硬逼着她在家里做针线,渐渐的,郭暄也失去了那抹明亮的色彩。
郭暖拉着她的手,殷殷道:“暄姐姐,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自己想不想进宫?”
她虽然看不惯二夫人,对这个堂姊妹却不乏感情——方才怼二夫人的话只为一时痛快,其实郭暄的相貌也是不差的,清秀可人,她比郭暖甚至肤色更白些,尽管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因为少见日光的缘故。
“你若有意,我去跟姑母说一说。”反正宫里不缺那几个位份,至于姊妹效仿娥皇女英,反正郭暖心里已有了人,等这桩事了结,她便不在乎争不争宠了。
郭暄轻轻摇头,“不用,我现在这样就很好,爹爹如今的情况,行动离不开人,如进了宫,省亲一趟都难,我怎么能放心?不若嫁在近处,随时方便看望。”
其实她是订过亲的了,只是二夫人嫌那人门第不高,难免牢骚——但真要二夫人悔婚她也未必乐意,万一阿暄进不了宫,这个又退了,到哪儿还能寻着更好的?
郭暖是进宫之后才知道这门亲事,起初觉得不错,那齐家也算历代书香,出过几名进士,将来相夫教子,好歹有点盼头。
可是看郭暄的模样却仿佛有些不乐意似的。
郭暖心念一动,“我记得从前在书院……”
话还未完,外头一阵喧哗之音,竟像是有人上门滋事来了。
谁敢在国公府前撒野?
郭暖提着裙子出去时,来人仍吵闹不休,“我今日非得讨个公道不可,知道郭家位高权重,行动拿钱垫人!可也不能让我儿白白去了半条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大好前程还等着他……”
那妇人说到此处竟痛哭起来,一面捶胸顿足,一面愤怒地盯着那块牌匾,竟是恨不得砸下来才好。
郭暖认得那担架上的物事正是郑斌,两条腿盖着白布,人也昏迷着,亦曾听闻他父亲早逝,只有个寡母,只不曾想见如此泼辣。
二夫人倒是一改往日凉薄姿态,体贴地上前将她搀起,“嫂子您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看这架势,应该是冲着大房,可有好戏看了。
她是好热闹不嫌事大,那妇人却得了意,唱作俱佳,愈发咄咄逼人,“您评评理,我儿那日去赌坊,不过赢了贵府的二公子十两银子,回来路上就遇见劫匪,不是贵府做的还能有谁?”
“竟有这种事?”二夫人适时地流露出惊诧神色,“愿赌服输,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害人性命呀!”
郭暖倒没想到郭放会牵涉其中——这个倒霉催的,才发了誓,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总得解决问题,这妇人摆明了是来讹诈的,看准郭家豪奢,又没个正经男人在家,软弱可欺。
倘这回叫她如愿,往后打蛇随棍上,恐怕没个消停的时候。
郭暖定一定神,“您别急,不妨进来喝点茶,坐下慢慢说。”
妇人可不上她当,这等高门巨户,进去了不就由着她们摆布么?她偏要在街上闹,吵嚷得众人皆知,她们才肯拿出钱来安抚。
郭暖冷冷道:“随你便罢。”
信步来到担架前——说是担架,其实不过两条春凳用绳索绑起,勉强可供一人起卧。
郑斌从她过来的时候便闻见一阵馨香,隐隐身子都僵住。他对这女子着实有些惧怕,在宫里的时候便被她呼来喝去,泼了满身臭粪,后来博望侯府也没讨着便宜——小姑娘看似天真无邪,心里却仿佛住着妖魔,鬼点子比谁都多。
早知她已经回家,他就不来了,然而此时想逃都逃不走。郑斌唯有紧紧闭着双目,指望蒙混过关。
郭暖向采青要了根素银簪子,往他人中处重重戳去,郑斌吃痛,原地来了个咸鱼挺身。
妇人怒道:“你作甚欺负我儿?”
郭暖满脸无辜,“方才不是您说的吗,郑公子去了半条命,我便想试试,瞧着倒好得很呢。”
妇人啐道:“没你这等试法!”
爱怜地抱着儿子的头,“斌哥儿,你没怎么样吧?”
郭暖认穴认得极好,力道也恰如其分,除了还残存着的剧痛,却连半滴血都没出。
郑斌也只好干瞪眼。
郭暖笑盈盈地收起簪子,“不知郑公子想要什么好处?”
她居然真的愿意服软?妇人眼前一亮,郑斌却无端缩了缩脖颈。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24章 回宫 长相随母不随父的也多着呢。……
小姑娘温柔和煦,观之可亲,让那妇人亦有些晕乎乎的,如同春风拂面,“贵府果真愿听民妇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