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朕不是亲爹(36)
她倒不是真这般宽容,只是本就为着容貌的事提心吊胆,这一闹岂非人人皆知了?再者,赵兰茵为何报复,她亦是心知肚明,如若闹开,恐怕赵兰茵会说出许多不当说的话来,那就更得不偿失。
郑流云叹道:“原是我福薄多舛,入宫至今,连面圣都没几回,想来陛下早忘了我这么个人了。”
如今受了伤,也不知能不能好,万一留下疤痕……她距离皇后之位无疑更加渺茫。
彭城公主见她这样自怨自艾,愈觉痛惜,又生怕她起拙志,忙道:“你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陛下也并非贪图美色之人。”
可若非如此,那郭氏女为何能在御前如鱼得水,不就仗着一副好脸么?
彭城公主自己都觉这话缺乏说服力,蹙眉良久,终是拿定主意,“流云,时不我待,咱们不能同郭家这么僵持下去了。”
郑流云迟疑道:“表姐的意思……”
彭城公主附耳低低说了几句,又凝神道:“我有一物,可使人情动不能自持,倘要陛下心悦与你,非此不可。”
这办法其实她月前就已提过,只是那时候的郑流云决计不肯接受,她好歹是名门仕宦之后,怎能不顾名节以身邀宠?即便成功,也不过贻笑大方。
然而如今的她,又有何资本与郭暖争竞?郑流云抬眼望向镜中,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容貌上的欠缺,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哪怕没有这道伤,她跟郭暖也是云泥之别。
最终她也只能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用下作鄙薄的手段取胜。
郑流云缓缓点头,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第18章 审美 在我眼里,你其实比他们要好看的……
郭暖临走的时候揣了一大包虾肉干,还意味未尽地砸吧着嘴,“可惜无酒供饮,这样好的下酒菜,白放着也太可惜。”
忽地突发奇想,“你上回存的那种酒还有么?若富余,不妨再带一瓮来,我原价……不,出双倍价钱给你。”
她从未尝过这等滋味,但自从上次试了一番之后,始终念念不忘,比蜜水甜,比浓茶劲大,喝完之后脑子里还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漫游仙境。
怪道世上那么多酒鬼,这东西确有妙处。
陆鸣镝笑道:“你就不怕被太后发现?”
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这样酗酒纵乐,总归不是什么好听话。
“所以才叫你悄悄儿的嘛。”小姑娘舔了舔嘴唇,美目慧黠而灵动,“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陆鸣镝自是无可无不可,“什么时候?”
郭暖想了想,“三日后吧。”
她私自出来的次数也不能太频繁了,难免怕人起疑,总得装几天乖再说。
又忍不住在商陆面前卖弄一二,“你不知道,陛下觉得我可勤勉了。”
其实她也就趁皇帝在建章宫的时候才格外认真,私底下比谁都会偷懒——傻子才肯兢兢业业当宫女呢,皇帝要娶的是媳妇,又不是奴仆。
陆鸣镝淡淡哦了声,心想他早就看出来,若非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女子早该叫福泉撵出去,亏她还在这沾沾自喜。
郭暖踌躇片刻,到底没有伸指跟他拉钩,已经超过点头之交的界限,再装天真无知未免做作。
她只郑重地叮嘱道:“三日后一定要来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陆鸣镝自然记在心上,他望着对面纤秾合度的身影,心想什么时候才该挑破?
虽然是她误会在先,他总不能瞒一辈子,那样对她也不太公平。
只是,到底没个合适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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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暖跟小仓鼠一般有着藏食的习惯,只是郭太后深明其习性,哪里瞒得过她老人家?不多时便发现她藏在柜中的口粮。
“这是哪来的?”郭太后指着那包零嘴,若她没认错,这是御湖里才有的芙蓉虾,可若无皇帝允准,谁又敢私自打捞?
郭暖虽然心虚,却还是很讲义气,自不能供出商陆来,让他获罪,只嗫喏道:“是我自己钓的,不过福公公也瞧见呢,他倒没说什么……”
“那便是看在哀家面子,”郭太后嗔道,“以后可不许这样胡闹了,又不缺那一口吃的。”
本想将赃物收缴上来,可看见小姑娘一脸恋恋不舍的情状,郭太后到底还是心软,“罢了,且饶你这一回,再让哀家逮着,定得罚你抄经百遍。”
郭暖咋舌,珍而重之地将虾干搂在怀里,“那我可要省着点吃。”
郭太后简直啼笑皆非。
转眼三日过去,郭暖胃里倒像埋了个钩子,搅得她百爪挠心。越惦记着那甜酒,越巴不得快些享用,连带着她在御前当差都无甚精神,好几回把朱砂跟墨水混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