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焰重身上，十分失落地垂下缠着厚厚棉纱的脑瓜。

焰重看见熊猫崽子真身上圆圆的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看着可怜兮兮的，不知怎的，就有点儿想安慰他，但是身为魔尊，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在蛮荒魔族之时，若有父母想要安慰自家比较丑的娃令其免于自卑，经常会拿别家更丑的孩子来比较，这样一对比，自家孩子的心里就平衡些，便不认为自己最丑，或是认为大家都一样丑，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要比丑，焰重对自己当然是没有信心，于是她拿出了叶无尘的乾坤袋，将那只秃毛雏鸟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啾！”

好一个乌漆墨黑的丑东西！

小雏鸟被焰重粗暴的倒出来还有些懵逼，它呆呆的转动自己刚长出两根毛的脑瓜环视四周，而后扑腾着翅膀向着叶无尘飞去。

焰重埋汰这只雏鸟的话还没说出口，叶无尘的注意力就已经被它吸引了去，他将长剑丢开，伸出手接住了还飞不稳的雏鸟，“这难道就是那枚蛋里孵出来的鸟？”

“嗯。”焰重亲眼看见它顶破蛋壳出来，于是顺势问道：“这蛋是你历练时得的？”

叶无尘逗弄雏鸟的动作突然顿住，故作的寻常与玩笑也终于维持不住，就好像阳光只是短暂的照耀在他身上，而阴霾依旧常在。

好像他周围都弥漫着悲伤的空气。

“师父，大师兄他们……”

“青华派会为他们报仇。”焰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甚至还有些想将他紧皱的眉头揉开。

“那叶芜死了吗？”叶无尘将雏鸟放在一边，仰着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

“没有，当时她重伤逃了，但是被青华派的人抓了回来，现在正关在地牢。”焰重指腹轻轻抚摸过那双睁地清凌凌的眸，“你想要她死？”

“我不知道……”叶无尘眼神有些无措困惑，“她杀了那么多人，也害死了大师兄，我想要杀了她的，可是当我举起剑来想要杀她的时候，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他说，不要再杀戮了……”

叶无尘痛苦的抱住焰重，“师父，那个时候，我变得好奇怪，我感觉我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难道是本尊的魔丹在起作用？

焰重的神识进入叶无尘的识海之中，看见里面的情况差点当场气绝。

若是将叶无尘现在的内丹比作一颗红杏，那么他自己原本的金灿灿的内丹就是杏核，而他啃进去的焰重的魔丹就像是附着在杏核上的一半杏肉，完整的将一半杏核包裹进去了！

焰重现在真想将自己的魔丹抠下来吃掉！但是，现在还不行……

即便是在识海之中，只要她又半分想要伤害这熊猫崽子的念头，那片长在她心口的极寒玄冰就要开枝散叶一般的将她冻的不行。

来日方长，她何必现在遭这个罪。

再仔细看去，熊猫崽子原本的金丹除了更亮更纯粹了些也没什么变化。焰重悻悻的退出叶无尘的识海，对他说不必担心。

“可能是你从未经历过生死关头，出现了什么幻觉也说不定。”

叶无尘挠挠脑袋，“也许罢，在叶芜和漠蚁之前，他们先用了能制造噩梦的食魇兽，也许是它们释放的紫烟影响了神智。”

焰重点头，对于这个小世界的妖兽她目前也也有所了解，而这次历练的惨烈已经引起了青华派中的高度重视，关于妖兽的异常表现，青华派的掌门与长老们应该会有更好的决策。

而叶无尘作为唯一一个幸存的弟子，现在本应在广审殿中被各种盘问，不过这都被焰重以叶无尘伤重为借口先行拦下了。

“你好好养伤，我先去扶云殿一趟。”

“嗯。”叶无尘乖巧躺下，闭上眼睛，秃毛小雏鸟像个小型玩具一样被他握在手心。

“对了，师父，叶芜她知道我也是妖兽了。”叶无尘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忙又起身，拽住了即将离去的焰重的衣袖。

“她把我放进沙子里，我不知不觉就……”

“好了，我知道了。”焰重按住叶无尘的手背，沉肃的面容中带上一丝阴狠。

这叶芜按青华派的门规处置是死的透透的了，但是现在，是要让她在死透之前，一个字儿都别想说。

扶云殿。

几大长老门下均有新弟子参加这次历练，修真人才百年难求，更何况还是已经参加完新弟子试炼大会打算好好栽培的，这一下子竟都折在了这次历练之中，怎能不令人痛惜？！

几大长老均将怒火对准了花渊这个掌教，毕竟干出这等事的罪魁祸首便是他教出来又逐出师门的那个徒弟。

平日里最向着花渊的掌门人郭流此时也是一言不发，看向花渊的眼神也是极为复杂。毕竟子疏也是他那一辈中的佼佼者，竟也这样陨落了，是在不能不令他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