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吧一片混乱。

来自新津基地，原本耀武扬威的异能者们纷纷拼命撤退, 争先恐后地想要逃跑。

“我不干了！”

一号漂亮少年崩溃地大喊，他嚎啕着连滚带爬地朝着舞台的休息室方向跑去。

别开玩笑了！

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潜匿在赫连小疯子的身边当奸细！

呯的一声。

向斜后狂奔、趁机遁叛的一号漂亮少年, 与一名一阶水系异能者撞在了一起。

顷刻，一号漂亮少年狠狠地跌飞了出去。

堪堪稳住身形的一阶水系异能者怒不可遏, 水箭疾射，“娘希匹！敢挡路的！都给老子去死！”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赫连暄唇角弯起微妙的弧度，似愉悦似戏谑, 她瞬身上前, 水墨直刀贴上一阶水系异能者的后颈，便是一划, “孬种！”

一号漂亮少年恍惚地抬起头, 险些刺穿他眉心的水箭化作了流水，浇了他一脸，“赫连, 我——”

磅礴凌厉的刀风呼啸而至。

赫连暄皓腕一翻, 水墨直刀惊电般斩断了小奶狗一号，她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要了的人，当然只有我能处置。”

卿本佳人, 奈何弄鬼。

密密叠叠的异能悍然对撞, 细碎清脆的撕斩声恣肆吊诡, 狂风猎猎，爆开的能量时时一阵激荡, 少顷，又猝然静止，一室闹腾的动静也突兀的消停了。

赫连暄利落地挽了个刀花，半点儿也不含糊的言出必行：今晚光临了地下酒吧的新津基地的异能者们，全都被她一锅端了。

“呸呸呸——”

松散了水墨直刀，站在一地碎尸残肢中央的赫连暄连擦带抹地拭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飞溅的生腥红雨浇了个透湿，太不体面了！

嗐。

这一架打得实在是不成体统。

赫连暄暴躁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抖了又抖，也是没辙，优雅需要沉淀，暴力美学的优雅更需要练习和实践——别指望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还在勉力勤苦的刷战斗经验值的暄姐，现在就能整出点儿阳间排面。

优雅个屁。

暄姐现在能站着打完一架就很牛逼了。

地下酒吧一片残毁，空荡荡的不见了人影，只弥散着浓烈的腥血和硝烟的味道。

“噫？言辰毅，你怎么还活着？”赫连暄视线环顾一圈，惊奇地一挑眉，打量了眼蜷缩着躲藏在角落、存在感几近于无的小奶狗三号。

“……”

模样狼狈的言辰毅闻声抬起头，微垂的眼尾沾着一抹红，像春意缠绵的温山软水。他乖顺地看向赫连暄，很努力地笑了一下，“姐姐，太好了，你也没事。”

言辰毅踉跄地站了起来，清冽轻柔的嗓音徐徐，略带哭腔，“对不起，姐姐，我一点儿忙也没帮上，真是太没用了。”

气势缥缈的女孩儿一身凄清的烈红泼墨，像是从幽冥里走出来的、灼灼艳绝的索命妖鬼。只一眼，言辰毅就胆寒的腿软，背脊阵阵泛冷，真就是全靠演员的基本素养，他才能强撑着没有露怯。

强压着胃液涌上喉咙的感觉，言辰毅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赫连暄……眼角的泪痣，他一丝一毫的余光都不敢往下瞥，“姐姐，你真厉害！能遇见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赫连暄对他的讨好很受用，她一边手握一阶风系晶核吸收能量，回复消耗的异能，一边纳罕地问道：“你也是异能者？”

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如此之低，小奶狗三号该不会是特殊变异系异能者吧？

“……不，我只是普通人。”言辰毅为了不暴露自己此时正战战兢兢的原形，他竭力绷住了脸上的神色，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也是异能者，就不会被当作物件给卖到地下酒吧了。

轻抿了一下唇，言辰毅又坦白道：“我在末世之前，是津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二学生，稍微懂点儿能救命的表演技巧。”

比如，他在小金主指定了‘姐姐’的称呼之后，就迅速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并飞快地立起了小奶狗的人设。

尊严在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是有价格的，且价格极低、极低、极低……一根火腿肠，一块面色，一个馒头……在末世里，尊严，已经奢侈得超出了普通人能够想象的极限范围了。

“哦。”

赫连暄不甚在意，她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开开心心的去收缴战利品了。

“赫连，赫连！我带你去更衣间！”程丽热切地跑了过来，路过言辰翊，她肩膀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哎呀，小弟弟，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不知道你这么柔弱，摔疼了吧，姐姐扶你起来。”

言辰翊扑通一声就倒地了。

“你这小身子板也太虚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搁这儿在碰瓷儿呢。哈哈哈，话又说回来了，姐姐我好羡慕小弟弟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躺赢啊！不像姐姐我，虽然是一个一阶金系异能者，却还要苦哈哈的在地下酒吧打工。”程丽动作温柔地扶起言辰翊，朝他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