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公主她杀回来了(重生)(68)
好在陆齐光这样问,令宦官回过神来, 不至于叫场面凝滞太久。
他摇摇头,清了嗓,看了一眼木盒上的名字, 在礼单上找到对应的礼品, 先是皱眉, 才慢慢唱道:“怀化将军牧怀之……紫檀木栉具一只!”
陆齐光眸色一讶:竟然是——栉具?
不单是她,宴殿席间又一次慢出潮水般的窃窃私语声:
“镇国公的长子…送了长乐公主一把木梳?”
“发梳……未免也太过朴素。”
“长乐这般贵主,哪里会缺栉具?”
嘈杂的私语灌入耳朵, 陆齐光只听了个大概,没太上心。
毕竟,她惊讶的原因与席间群臣不尽相同。
陆齐光之所以面露讶色,是因她有一股强烈的直觉:这把紫檀木梳,是牧怀之亲手做的。
在此前的相处过程中,她已然发现,牧怀之虽是名武将,却也于铁甲银盔之下藏有别样的柔情,五花八门的本事更是技多不压身。
况且,她早就知道牧怀之一片冰心,凡是为她所准备的礼物,定会别出心裁。
不顾席间众人的窃窃议论,陆齐光低头,轻轻打开木盒的盖子。
木盒内铺有牙白色的锦缎,上用银线绣出简洁却细腻的桃花织纹,柔软得仿佛能盛下整夜的月光。一只小巧的紫檀木梳正躺在盒内,圆润得几乎没有棱角,可轻易容纳手中。
陆齐光将木梳取出,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指甲会刮伤缎面。
接触她指腹的木梳分明是微凉的,可冥冥之中,陆齐光却好似有所感觉,自己正与谁指掌交缠,近到连对方的温度也尽数攫取。
她收紧手指,攥住紫檀木梳,抬起头,往人群中寻找牧怀之的身影。
就此,陆齐光与牧怀之视线相交。
她与牧怀之尚且有一定距离,难以细致地打量他此时的眉目。可纵然相隔二丈,她仍能清晰地辨出,他的目光尤其温柔,好像一泓倒映着月色的粼粼水波。
牧怀之当然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在父亲身旁,挺直腰身,泰然地用无折的背脊迎接所有指摘。
正当陆齐光与牧怀之对视时,梁帝却突然开了口:“长乐。”
威严的帝王一手支颐,头颅歪斜,看上去兴致乏乏。他以眼风扫过陆齐光手中的木梳,不知作何想法,只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可还满意?”
陆齐光低眉,看了看手中的木梳,答道:“满意的,阿耶。”
她心下欢喜多、顾虑少,话已出口了,才觉得有些不妥,便添上一句,算是找补:“凡是我大梁臣民所赠,齐光都满意,也一定不会辱没此间心意。”
“嗯。”梁帝略一颔首,没留下多余的时间,便抬臂示意道,“开下一件吧。”
陆齐光应声:“是。”
为了避免引起麻烦,她仍按礼制与规章,将牧怀之所赠的木梳放回盒中,合上盖子。
接下来,就要开今夜的第三件贺礼了。
按照陆齐光原定的计划,这第三件贺礼,只能是晁鸿祯的。
陆齐光转头,将视线再度落于礼品堆前。
这些礼品盒外形类似,刻下名字时所用的技法也相对雷同,唯独一只木盒与众不同——那盒子的木仍是木,镶边仍是镶边,可刻字处却盖着一层薄薄的金粉,十分醒目。
几乎不用想,陆齐光便知,这木盒定是晁鸿祯的贺礼。
财大气粗、铺张浪费历来是他定远侯府的风格,不过,在府内众人悉数被关进天牢、绳之以法之前,今夜确实是他们享受财富的最后一夜。
陆齐光挽起袖口,只用了两根手指,将这只木盒夹在指尖,摘了出来。
“开这个。”她同宦官示意。
宦官也是个老江湖,甚至不必看木盒所刻的字,一看那金碧辉煌的粉末,就知道这送礼之人姓甚名谁。他对照着礼单,又唱道:“定远侯晁鸿祯,点翠玛瑙玉海棠仙桃纹金步摇!”
席间宾客倒吸凉气:又是玉石玛瑙,又是点翠镶纹,定远侯府确实有钱,也确实舍得。
晁鸿祯本人也坐在玉席之上。他见陆齐光挑中了自己的礼物,又自窃窃私语声中听出众人对他有畏有羡,眼神不由得轻慢起来,得意的滋味显而易见。
陆齐光自余光中瞥见晁鸿祯的动向,笑意冷却三分:像他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人,还当奢靡是种天大的享受;再者说来,若能用蝇头小利换来宫廷内库的所有宝藏,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将那只木盒包在手中,没有立刻打开,盯着盒子多看了几眼。
若她交代牧怀之的事已顺利办妥,那么,她开盒之时,就是晁鸿祯的死期。
陆齐光忽然有些恍惚:为了这个时刻,她已经准备了太久,也为之付出了许多;如今复仇近在咫尺、胜利唾手可得,她反而有一种近乎缥缈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