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公主她杀回来了(重生)(187)
——正在沉寂的、走向末路的光芒。
她愣住了:“怀之,你……怎么了?”
牧怀之依然没有回答。
他只是牵着她走,来到殿门处,伸手抵上沉重的大门,发力将它推开。
门开了。
殿外没有女官,没有宦官,风送来了远方的嘈杂声,徒留一地月光。
冷清的掖庭宫门就在二人面前不远。
“走吧。”牧怀之低声,“我们去送她。”
送她?他在说谁?
掖庭宫的女官去了哪里?
那些远方的声音为何如此嘈杂?
陆齐光一片茫然,可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忽然又感受到莫大的恐惧。
牧怀之牵着她,步伐又急又快,几乎要拉着她跑起来。
二人一路离开掖庭宫,穿过悠长而僻静的一条条宫巷,逐渐接近那嘈杂但依然遥远的声音,登上与宫城城墙转角相连的角楼,又从角楼登上城墙。
陆齐光慢慢地看见了火光。
那是火光吗——将半边天幕都染了红。
她一级一级地往城墙的顶端攀,离漫天的绯红越来越近,最终站上女墙。
城墙上旌旗猎猎,秋风灌满她的衣袍,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
陆齐光终于看到了。
她的脚下是她钟爱的上京城,而她目之所及处满是红妆。
自宫城通往上京城外的那条大道上,喜庆而威严的队伍正缓慢行走,百姓们送别的鲜花抛却满路,而走在最前的、属于和亲公主的车马轿,已小得看不见了。
前往晋国的和亲队伍,慢慢地离开上京。
在那队伍的末端,堆满了被凌乱碾压而过的鲜花的残骸。
陆齐光愕然。
和亲队伍走了?
可她这个和亲公主明明还在这里啊。
那……被送走的人是谁?
陆齐光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扶住面前的墙壁,却于事无补,仍向地上跌去。
牧怀之就站在陆齐光身后,及时伸出手去,将无力的爱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吩咐元宝来找我,她却被宫内的事务耽搁,抵达镇国公府时,已经入了夜。她同我说完,慧公主就来了,道是有事要同我交代。”
牧怀之声音很轻,眉宇很疏淡,静静地向陆齐光诉说着所有的经过。
“我听你的遭遇,对待慧公主难免心生戒备,可她说,她已与晋王详谈,道是你学识才干均不如她,对登基不久、急需立威朝野的晋王而言,她的智慧与计策更加有用。”
“她在你定亲当日就找到晋王,直到你被软禁当晚,晋国使臣传来更换对象的请求,陛下次日才同意。慧公主怕你知道后冲动行事,在昨夜的桂花酿里掺了迷药,让你一觉睡到今晚。”
牧怀之顿了顿,拧紧眉头,神色不忍。
“慧公主见我时,跪地求我,命我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她说自己一生踽踽独行,幸而有你赠过她一袋萤虫、一点光芒,她说她与萤虫同等微弱不堪,对你的良善受之有愧,于是……”
于是,微弱不堪的光,成为了此刻燃遍大梁的火把。
牧怀之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怀中颤抖着的姑娘已经明白了所有。
陆齐光泪水肆虐,咽喉发不出声。
她所有的呼吸都被剥离体外,五脏六腑毫无力量,宛如濒死之人、苟延残喘。
陆玉英带着书卷来看陆齐光时,留下了一句读不懂的唇语。现在,陆玉英的面目在她眼前越发薄淡,唯独那两片无声的嘴唇依然记忆犹新。
陆齐光慢慢地描摹着、对照着,去修复当时的记忆,追寻陆玉英的言语。
她终于想起来了。
陆玉英对她说——我会保护你的。
用微弱却独一无二的光芒。
那只奋不顾身的萤虫,甘愿用自己的余生去交换陆齐光的幸福,一头撞向她的胸口,针一般地扎入她的心脏,攫取她其中流淌的每一滴血液。
这是偿债吗,为了偿还上一世所欠下的罪孽?
陆齐光不知道,可她感受到了愤怒。
无边的怒火,与炙烤天帷的红妆一样火红。
她借着牧怀之的力量站起身,向着城墙下的宫城走过去。
慢慢地,变成了狂奔。
牧怀之没有拦她。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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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齐光在宫城内畅通无阻,一路来到太极殿,沿途所见宫人无不跪地俯拜。
太极殿分为前厅与后堂,前厅是梁帝秘宣大臣、召对问政之所,后堂则是梁帝日常起居所在。
陆齐光直直闯入殿内,如入无人之境。
殿门处侍奉着的宦官本想拦她,却见她神色决绝肃杀,顿时就丢失了原来的胆子。
梁帝正坐在前厅的御案边,桌上凌乱地摆放着纸笔、奏折与一只玉玺。他手中执着一卷书,正在看着,从余光中瞥见陆齐光来了,与她对视一眼,很快别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