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小懿一脸倦容坐在他跟前，弘晖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姑姑回来了？”

颜小懿心疼极了，伸手紧紧地抱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激动地说道，“是呀，姑姑回来了！来，让姑姑抱抱！”

“弘晖想姑姑了！”弘晖无力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喜悦。

颜小懿松开了怀里的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姑姑非常想念弘晖，所以就来了！你可不许睡，不然姑姑生气了就不来看你了！”

“姑姑不舍得的！”弘晖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颜小懿从身上掏出了一堆银票在弘晖面前晃了晃，强挤出灿烂的笑容与轻快的嗓音，“弘晖，姑姑攒了好多银子了，再不用多久，姑姑就可以带你去杭州西湖泛舟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姑姑！”弘晖眼睛红红的轻轻地唤道。

“怎么了？”颜小懿依旧笑得灿烂。

弘晖沉默了一会儿，摆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要求道，“姑姑以后别来看弘晖了！弘晖走了之后姑姑也不要掉眼泪！”

“弘晖！”颜小懿惊呼了起来。

“这次是因为弘晖太想姑姑了，所以才叫阿玛、额娘请姑姑回来！弘晖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姑姑了！”弘晖笑着露出了他的小虎牙，可如今这笑却有些惨淡不复童真。

“小孩子不许胡说！童言无忌！”颜小懿怒斥道，“你不是答应过姑姑，明年中秋陪姑姑去西湖泛舟的嘛！”

弘晖不说话，只是吃力地点点头。

颜小懿握着弘晖冰凉的手，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了般疼得透不过气来。

可她的脸上却依旧噙着温柔的笑，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在醉江南里听说的奇闻轶事。

弘晖一直安静地听着，好一会儿他才虚弱地打断了她的唠叨，“姑姑！”

“怎么了？”颜小懿温柔地问。

“姑姑，弘晖想请姑姑日后代弘晖好好照顾阿玛与额娘。”他笑着露出了那对可爱的虎牙。

第101章 晖之殇

颜小懿望着弘晖微笑着的小脸，心一下子被掏空了。

一个不过七岁的孩童面对生死竟已如此坦然！

而她呢？

依旧贪生怕死！

“他们是你的阿玛与额娘，自然是要你长大后好好照顾，好好孝顺！怎能叫姑姑代！”颜小懿故意撅着嘴嗔道。

弘晖却是依旧十分镇定地望着颜小懿。

他伸出手吃力地握住了颜小懿的手恳求道，“弘晖没办法再陪着阿妈，额娘了！姑姑就答应弘晖吧！”

顷刻间，豆大的泪珠齐刷刷地从颜小懿双眼中滑落了下来。这一刻颜小懿的心里害怕极了，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哽咽道，“弘晖！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颜小懿身子有些颤抖，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平复了心情。

她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后，继续咧开了嘴笑道，“姑姑现在可有钱了，姑姑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一定能治好你！”

“姑姑就答应弘晖吧！”弘晖抓着她的手继续请求道。

颜小懿咬着下唇望着与胤禛有着几分相似的那稚嫩的小弘晖，呼吸都觉着痛。可她也明白人活在世上，生离死别就再稀疏平常的事了，尤其是医学落后的古代，许多事情不是哭就可能改变！

最后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哽咽道，“好！姑姑答应你！”

“还有，不许姑姑喜欢九叔！”

弘晖的这话犹如一声闷雷在她心底炸了开了。

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听谁说姑姑喜欢你九叔了？”

“九叔对姑姑不好，以前打姑姑，如今又要姑姑为他打理酒楼。姑姑又清瘦了不少！额娘、阿玛还有弘晖一直都心疼姑姑！九叔不心疼姑姑！”弘晖眨巴着眼睛，握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

“傻孩子，你九叔如今是姑姑的老板，没了你九叔，你姑姑哪来的钱带你去云游四海！”颜小懿笑着嗔道。

“反正姑姑答应弘晖不能喜欢九叔！”弘晖认真道。

“好！好！好！弘晖说什么姑姑都答应你！” 颜小懿无奈地笑着答应了他。

弘晖显得疲惫极了，精神一点点褪去眼皮子愈发沉重。

他气若游丝地继续要求着，似乎在宣布他的遗言般庄重却不沉重，“姑姑！姑姑不要学弘晖，姑姑要一直要好好替弘晖守着阿玛与额娘！”

“傻孩子！”颜小懿握着弘晖的小手，眼睛再度红了。

“姑姑要记着！”

“姑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姑姑什么都答应你！”颜小懿哽咽道。

颜小懿眼眶里的泪水不住地在打转着，可她却只能忍着，不能哭！

“姑姑不哭，不哭！”弘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