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女+番外(558)
他绝不信杜晓真的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杜晓是“瘟猫”不是“疯猫”,大梁江山风雨飘摇,就算杜晓之前是要把杜明辛赶出杜家,现在也定然换了面孔。
杜家的门路是他最后的指望,最近几月他送去给定远公的信毫无回应,定远公俨然已不把于家放在心上。
他不立下功业,一旦改朝换代,河南于氏就会湮灭不见。
他就成了于家的罪人。
杜晓不愿与于崇多说,转身就走,于崇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此事功成,首功是杜家!”
杜晓原本已经拉开了门闩,又推了回去。
转身对于崇道:“到底是何等功业,让于大卿这般急不可耐?”
“将洛阳城献给新帝。”于崇说道,“你让你侄子将于杜两家的决心告诉……告诉新帝,到时你我从城内攻出,策应昭义节度使,占下洛阳杀尽赵氏族人,做了新帝想做却不好做之事,再将洛阳城献给新帝。”
杜晓皱了下眉头:
“不好做之事?是何事?”
于崇低声说了两个字:“皇后。”
……
与杜晓密谈之后,于崇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和于家不同,京兆杜氏是从西汉御史大夫杜周传承至今的大族,出过的相爷与将军多如繁星,他尚且保存于家,杜晓为了杜家也会投了定远公。
不,是新帝。
骑着马往洛阳城中去,他摸了一下脸,叹了口气。
新帝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以洛阳相报,传到后世也是一段佳话。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当年定远公救他时的模样了。
这也不是他该想的。
也不该再叫定远公了,该称“新帝”。
马蹄踏在土路上,于崇深吸了口气。
有路了,有一条路将让于家再富贵一朝。
新帝是独断之人,于家也不必抢什么权,只做富贵闲人倒是更能保富贵,正好后宫空虚,于家子弟里挑着俊俏的奉上去。
也算做个国舅。
安分两代人,等各家再闹一场,于家子弟也就可以显出些本事了。
正想得入神,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于崇刚要回头,一把刀已经劈在了他的身上。
从马上摔下来,他还没看得清天色,又一刀捅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涌出。
有人缓缓走到他的尸体旁。
“我与他同窗十年,还请让我给他合了眼吧。”
是,杜闻和。
于崇好像看见了当年自己求学的杜家学堂,生得玉一般的少年郎正在与人辩《孟子》。
又有一队甲兵扛旗而过,定远公卫泫高坐马上。
“大丈夫当如是!”是谁说的?是他呀。
族长不让他从军,用木条抽打他,
再就是,洛阳大火,乱兵杀来。
一把刀救了他。
救他的人长了什么模样?
是何等让人记了半生的少年将军?
于崇奋力转头想看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见于崇拧了下身子终于不动了,杜晓弯下腰,合上了他的眼。
“若不是私心太重,他……”
杜晓叹了口气,终究没讲话说完。
第240章 卑弱 “朕坐在明堂上这许多年,终于有……
光禄寺卿于崇死在了洛阳城外,圣后命护圣将军韩熹与大理寺同查此案,摄政王赵启悠总领。
仵作看来看去,只知道于崇是被人骑快马从背后持刀捅杀,可到底是谁动了手,却实在是查不出来。
正月初八,南市的店铺都开业了,景行坊的水秀轩也热闹起来,赵启悠坐在二楼吃着羊肉蒸饼喝着松醪酒,摇头晃脑地听着歌姬唱着词。
与他对坐的男子须髯皆美白净端庄,即使在这般场合也端坐如松柏。
赵启悠看了他一眼,摇头笑着道:“韩将军,那李白怎么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是来喝酒的,就别把那些琐事都记在心里了。”
说完,他摇头道:“自从淳于大家走了,辛大家退了,水秀轩也只有这月大家的词还值得一听了。”
被称作韩将军的自然是圣后面前的第一红人护圣将军韩熹,他将杯中的酒喝了,笑了笑:“早听闻摄政王驰骋风月,今日一见下官才知从前实在是虚度。”
领了将军职,韩熹的根子还是个文官,敛袖给自己再倒了酒,他又说道:“想来是在下出身寒微,每有享乐之事便忍不住想来日又该如何。”
“哈,将军愿意想来日,只是因为有来日,这倒也是大好事。”说着,赵启悠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韩熹的酒杯。
一声脆响。
“不像本王,日日昏聩,不知去日,也不知来日。”
此话细听起来绝非好话,韩熹没有做声,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望月曲弯弯。初生似玉环。渐渐团圆在东边。银城周回星流遍。锡杖夺天关。明珠四畔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