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我三十年+番外(161)
“邱爷爷,”过了半晌,秋云转过头来,她满脸是泪,牢牢地盯着邱正宏的眼睛,执着地问道,“您真的没有骗我?你说得这些,发誓都是真的?”
“是真的。”邱正宏于心不忍,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我用我和亲孙女邱晓云的生命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不走,他们会死吗?”
邱正宏叹一口气。
“他们不会是因为你的某些举动而生病,但是他们变得很弱,是能量上的弱。你的存在就像艾滋病毒一样,不会给人致命一击,但是会破坏人体整个免疫系统,一个感冒、一次跌倒就会连锁反应引起诸多并发症,最后……死亡。”
“……死亡?”
“是的。《聊斋》看过吗?——我不是把你比作狐狸精,但是事实上,她做的也是吸走人能量的事情。”
秋云仿佛穷尽了毕生精力,才消化理解了“死亡”这两个字——就是那个“死亡”,没有别的意思。
过了两分钟,她鼓起最后的勇气和希望,再次问道:“那……我还能回来吗?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伤害的那种。”
邱正宏垮掉的眼皮褶皱里藏着无限悲哀:“在这个年代里,没有‘司马秋云’这个人。你这样做,相当于这个时空隧道里凭空出现一个人,这和逆天改命没有区别。”
秋云眼里的光,全部都熄灭了。
“我这次回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想为了我孙女试一试逆天改命。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你回去之后,如果在西郊的公墓找到‘邱晓云’的墓碑 ,上面的生辰卒年会告诉你最后的结果。”
第80章
“请问,”秋云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而颤抖,“我那位朋友——”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音调,“住在哪个科室?”
“应该是住院部的血液科吧。”护士甲说道。
语音刚落,秋云就站起来冲向外面。
她都忘了问血液科在哪栋楼哪一层。这个新修的医院体量庞大,她两眼晕眩在硕大的广场转了一圈,才在慌张中看清对面那栋楼写的“住院部”。她急忙往前奔去,在慌张中找到指示牌:血液科——四楼。
四楼、四楼,她在逐层都停的电梯中焦急地等待,觉得“四”这个数字分外不吉利。
电梯门开了,她一步跨出去,可跨出去了,她又茫然退缩了。
也许是跑得太急了,她的头一阵眩晕。
一扇扇病房的门都开着,走道里都是加号的病床,举着输液瓶的人、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秋云。
梁禾在哪间房?
她准备好见他了吗?
她咽了咽口水,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护士台。里面的小护士都忙着,无人搭理她。她张了张口,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下定决心,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问道:“请问——这里有位叫梁禾的病人吗?”
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到。
“请问——”她再次开口,调高声音,而这样一来语音里的颤抖更加明显了,“这里有位叫梁禾的病人吗?”
有位小护士从病历本上抬起头来:“谁?”
“梁禾。梁山的梁,禾苗的禾。”
小护士低头在病历本上看了看,“没这个人。你确定在这里?”
秋云愣了愣,一颗飘着的心终于长出了翅膀可以平稳着陆了。那个护士甲一定搞错了,梁禾身体那么健康,三十年后都保持得那么好,怎么会生病?
可心只落到一半又被提了起来。
“等等——”小护士又猛地往前翻了好几页,“有这个人。但是……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
“是的。他自愿放弃治疗。”
下午林少华出去了,秋云一个人在家。
已经夏天了,人们都换上了夏装,大街上永远不乏穿着清凉的年轻女性。但是再没有人穿着那样简单保守的单色衣裳过来找她说话,再没有人带着她为了避暑去河里游泳。
手机已经被秋云握出了汗,她终于微信里点开了“刀与木”的头像。
对话框里早已存留了一行草稿:
梁老师,您好。我是司马秋云。
这行草稿已经在这里存在几个月了。她已经忘了具体输入的时间,也许是她的头发还未长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她刚刚出院的时候,总之很久了。但这简单的一行字,顽固地存在于草稿中,既没有没删掉,也没有被发送,只是被一遍一遍地认读于秋云的心中,直到今天——她按了“发送”。
忐忑不安,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五分钟后,有了回复。
“秋云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微信。我从新闻上看到你醒来的消息,非常为你感到高兴。近来如何?身体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