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啧道：“我倒是想自己来，钱不都在你那里？”

提到钱，两人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女人手里拿着缴费的单据，冷着脸道：“就这么一下就花了几万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那能怎么办，把他扔这里不管？我以前说什么来着，让你给他交个医保，你就是不交，现在医药费全是自费，我们挣一年的钱，他几天就能给你全霍霍了。”

顾允泽在一旁默默听着，拳头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

相对于在重症监护室的孩子，他们更关心的是花出去的那几万块。

儿子的命，竟然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顾允泽只觉得很闷，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那对夫妇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顾允泽默默地看了一眼监护室的门，想着那个生死未卜的陌生人，心里生出些许同情来。

可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再怎么样都与他无关，更何况他家里的事还没有搞清楚。

人送医院了，对方家长也来了，这会儿应该没他什么事。

顾允泽深深地看了ICU一眼，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够早日康复，随后转身离开。

……

第4章 一个赔钱货

明絮仿佛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他能听到医疗机器的声音，能感受到冰冷、疼痛，却无法动弹。

仿佛身体和灵魂已经一分为二。

他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伴随着一些令他头痛欲裂的杂音，隐隐约约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转院手续终于弄好了，废了不少力。”

“行了，下午就给他转过去，你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死样子，医生说了，就算活下来大概也是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植物人……说的是他吗？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有知觉的。

“养了这么个赔钱货！”

“照顾小峰一个人都照顾不暇，再来一个废人，我是有四只手八条腿吗！”

“那你说怎么办？把他扔大街上？弃养omega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吗！”

……

一字一句仿佛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往他心脏捅，身上的伤，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父母的冷嘲热讽、贬低谩骂，可当自己躺在病床上听到那些令人心如刀割的话语时，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

一直以来他都活的小心翼翼，对爸妈十分顺从，很努力地学习、包揽所有家务，从不顶嘴，从不对他们有任何要求。可就算这样，也得不到父母一丁点的爱。

明伍和潘玉花并不是不会疼孩子，他们对弟弟明峰就十分宠溺，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了弟弟，明峰在家里就是小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只比明絮小一岁，在家里的待遇却是天地之别。

明峰整日不学无术，跟着一些流氓混，滋事斗殴被人打瞎了眼睛，明伍和潘玉花找了很多家医院，就是治不好，需要合适的眼角膜。

他们把以后养老的责任都放在了明絮身上，谁知明絮竟然被人打的半死不活，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是植物人。

明伍夫妇给明絮转了家并不怎么样的私人医院，医药费少了一大半，但是让他们掏钱给一个赔钱货治病，他们十分不情愿。

回到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他一只眼睛被人打瞎了，从此就不肯出门，不去学校，整天窝在家里，脾气变得十分暴躁。

明伍和潘玉花十分溺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他们出去开店做生意的时候，都是明絮给明峰一日三餐地做饭，大中午一下课就得跑回来给他做吃的，还挨了明峰不少打骂。

这会儿明峰又在闹脾气了，说潘玉花做的饭不合口味，非要让明絮给他做。然而明絮此时正半死不活地在医院躺着呢。

夫妻俩晚上关起房门算了一笔账，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你说小峰这情况……”

“干脆给他退学吧，反正已经好几个月没去上学了，还能把学费追回来。”

“你想什么呢！”潘玉花拍了他一下：“儿子一定要上学。”

“关键他这眼睛……”明伍欲言又止。

说到这里，潘玉花又哭哭啼啼起来：“你说这孩子来的多不容易啊，怎么就瞎了……以后谁来给我俩养老送终。”

原本把希望寄托在明絮身上，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明伍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妻子。

“咋了？”

“算了，还是不说了。”

潘玉花寄急了，骂道：“你有什么屁话是不能说的？赶紧说！”

明伍把门锁紧了，悄悄在妻子耳边道……

第5章 惨死

医院。

空气里的气味很难闻，明絮只觉得浑身疼的不行，他已经躺在这家医院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