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全员掉马(64)
陈粒微张着嘴,震惊地看向她,指着那一处问:“就这样做?”
她点点头。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对陈粒撒一次谎。
但是他有父母,她不可以欺骗别人的儿子。
陈粒合上书,双手放在膝盖上,久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他也离开了。
李文文依靠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西域高高的天,蓝蓝的云。
街上有人说着再见,她才猛然发现,张兰、莎莎、陈粒,他们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了再见。
这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责怪,也可能是将她从负罪感的深坑中推出的方式。
一个布衣僧人走到店口,仰头瞧着饭店的招牌,西域毒辣的阳光照在他稍显稚嫩的脸上,刺得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的黑色僧鞋走前了一步,又缩回半步,嘴唇也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李文文兴致不高,声音低哑,“你来啦。我现在该叫你索林师傅吗?”
索林,也就是豆子,他看着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旧主,眼眶一下子涌满了泪水。
李文文低声笑了笑,“白修两年佛,还是这么爱哭,进来吧。”
张兰去了,饭馆生意一落千丈,零零散散两三桌的食客在议论着老板娘的死,时不时看向李文文,窃窃私语。
经历了三个朋友的离开,李文文觉得,今天就是天塌下来,她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更何况原主的那些旧事。
原主的魂儿说不定正跟着宋彩子亲亲密密呢,总之不会跟着她这个没用的蠢蛋。
左右她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索性躺平,爱咋咋地。
她倒从未想过,自己的心结会这样简单却残酷地被解开。
李文文用手戳着自己的脑袋问:“你怎么来啦,什么事儿呀。”
豆子跟随她多年,一听就知她不对劲。
主子曾消沉过许多年,但两三年前,她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又调皮又捣蛋,干下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可现在,似是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
看着好像是在放任自流,眼神中却带着无法掩藏的愤恨。
“爷……”
豆子话音未落,李文文忙摇头,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说:“你既已出家,就不要再叫我这个了,不如叫我施主,我听着还顺耳些。”
“施主……”豆子心痛难忍,双手微微颤抖,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说,“索林听说了老板娘的事情,你要节哀。”
李文文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现她的厌恶,“我无需节哀,她只是去了更好的世界。那里比这里强万倍。”
豆子以为她说的是极乐世界,想再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万念俱灰的脸。
他很想再像以前那样抱抱她,但是她一定不乐意的。
豆子离开后,天已经黑了,食客都换了好几波。
好嘛,终于挨到天黑了,可以睡觉了。
她坠入深深的梦境。
她一会梦见自己在上学,一会梦见自己入了公司,被上司骂得狗血喷头,一会又梦见和张兰的初遇,最后,她的梦停留在了佛子那里,他瘦削的身体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她不得不拽着他的衣袖,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
好吧,她的身后还跟了一排小豆丁,叫她母亲。
李文文满头冷汗,这梦做得她害怕极了。
倒也不是跟佛子成亲了让她害怕,而是她居然生了那么多孩子。
她匆忙梳洗,走到外面,今天她比谁起得都早,便由她来打开门板,打扫卫生。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叉着腰想,其实她还是有事情做的,兰姐回去过她的好日子去了,自己也需早日振作起来,经营好她留下的店铺。
她开始有了笑容,不似前几天那么消沉,站在柜台中露出职业假笑,迎接来客。
奇怪的是,食客们本是饿着肚子进来,见到她却跟见了鬼一般,扭头就去了别家。
她摸摸自己的脸,看向苏苏。
苏苏尴尬地说:“文文姐,你还是别笑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文文小脸一垮,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笑得那么惨。
又过了一阵子,她看似正常了许久,连店里的伙计都认为她已经走出阴影,重新做人了。
直到纳凉日到了,外头太阳很晒,李文文都还是十分正常的样子,出了门。
直到她带上了那个和张兰一起买的面具,才流下了眼泪。
她麻木地在街上行走,以往最吸引她的小摊都得不到她此时半分青眼。
偶尔有人撞到了她,她也全无感觉,行尸走肉似的走向一个位置。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是整个城市的文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