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47)
因着戏班子和杂耍班子热烈,两桌气氛渐渐浓厚,众人都难得松快,此刻吃着吃着,便饮了一些酒,到底还记着王爷,每人只能喝三杯。
司南吃了足足两碗粟米饭,一碗老鸭汤,还有许多干果蜜饯,酒也喝了一坛,晕晕乎乎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拉着燕燕,舌头都捋不清楚,“走,吃太多了,会胖的,你陪我一起跑去,跑完就睡觉,谁都不许去打扰我们……”
锦瑟尚且还清醒,拉着司南劝慰,“姑娘,咱们别跑了,去洗漱就睡下吧,王爷回来会怪罪的。”
司南一拍桌子,脸蛋红扑扑的,“他敢,哼。”
话还没说完,就憨憨的被锦瑟拖走了。
洗漱好后,院子里也都散的差不多了,进厨房的,上茅厕的,还有继续喝酒的,司南双目清明躺在床上静静等着。
果然,要换班了,护院们的动静渐渐大了些。
司南一掀被子,拿出早间准备的小包裹,塞进胸襟前,又将枕头塞到被褥里。
“快些,出来跑步,一个个的,到时候胖成猪,别怪我不拉着你们。”
司南一边跑着一边喊,注意到护院们的眼光都从这边离开,他们已经习惯了,况且还饮了酒水,注意力自然要比平日散漫些。
跑了几圈以后,“哎呀,累死啦,回去睡觉,燕燕燕燕,拿酒来,我还要喝……”
司南踉跄向屋中跑去,当着护院们的面跑到了门前,陡然停住,她看到燕燕在拔步床前的软榻上已经睡了,她今晚被自己灌了不少,锦瑟也回了自己屋子休息。
她矮下身子,春日里去岁种下的东西在此刻全都发挥了作用,各种花叶爬架,掩护着她直到荷池前。
暗渠里流水潺潺,司南趴在荷池边,打量了一下四周,缓缓吁了口气,慢慢滑进荷池,水微凉,青草与荷香弥漫,间或伴有一些淤泥的腥气。
夜凉如水,月辉如玉。
宅院中静静悄悄,荷塘满满当当全是荷叶,微风轻拂,花叶摇曳,月色下美不胜收。
司南艰难的在暗渠里爬行,幸好她虽然吃的多,却没有长胖,暗渠勉强供她爬行,不过状况不算太好,她还看到青蛙和一些小虫子蹦来蹦去。
她在心里预算过千百遍,自己应该如何如何,可到了这一刻,依旧手软脚软。
小院里锦瑟处理好自己的事儿后,又端着醒酒汤来了司南房中,却见燕燕已经睡着了,她又撩起帘子探头朝屋内看了看。
借着明亮月色,金绣软帐中隐约有鼓鼓囊囊的一团,约莫是睡着了,今夜这两人都喝了不少,姑娘起床气不小,她想了想就放下手里的醒酒汤,也回屋休息了。
司南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在暗渠里爬行,心里也着急,默默算着时间,幸好这里偏僻,除了白日里有人赏景,并无人来。
暗渠虽尽量扩大了,也仅仅只够她一个人爬行,连转动都很难,尖锐的石头太多,衣衫都被划破了,手臂上是一道道红痕,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
司南想抬起身子歇一下,因为一直用着肘部前进,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疼痛难忍,她察觉到应该是破了口子。
才刚抬起身子,后背肩胛那处就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直直的刺了进去,她闷哼一声,只能整个扑在泥水里,背后血流如注。
司南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衣裳流满了整个胸前,不敢再乱动,咬牙忍着疼,一点一点的爬着。
她得耐住性子,不能惊动任何人。
这一次机会,她琢磨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她承受不起前功尽弃的打击。
慢一点,慢一点,不能急,司南,慢一点,能逃出去的。
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后背如巨杵敲打一般的疼,司南紧咬牙关,浑身紧绷,不敢放松一丝。
约莫爬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亮光,司南不顾疼痛,奋力爬了出去。
荷叶在风中轻晃,月色轻拢,外头的天地广阔,空气都好闻一些,连青蛙瞧着都可爱些。
司南抬头看着洁白无瑕的弯月,偷偷勾唇,比了个无比难看的笑。
忽然一阵轻响,带着草叶碰撞的哗啦声,像是脚步声,司南只觉整个人都僵直了,她没想到,这外头的荷塘还有人看守?
躲在一片荷叶下,死死盯着声音的来处,正满心惊恐——却见月色下,一只膘肥体壮的大白狗出现在眼前,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司南一颗心本就七上八下,这下终于落到实地,不由哭笑不得。
小白歪着头,萌萌的看着主人,似是在问她做什么。
司南正打算让它走远些,又听到一阵说话声,大概是守在门前的护院,并且声音越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