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60)

作者:晏灼

魏丛愉打断萧元景的话,“我并非是担心三皇子,只是日后还有旁的事情需要三皇子周全,所以眼下实在不无须打草惊蛇。”

听了这话,萧元景才安下心,眉眼弯开,不再坚持。

送走萧元景后,魏丛愉忍不住摇了摇头,都只不过是个天性未泯的孩子罢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翻身跃起,从红墙外翻进太傅府里。太傅喜静,府中的护卫小厮不多,便何况白日里惯没有那般警惕,倒是让魏丛愉得了空子。

太傅府院里并不复杂,魏丛愉大大方方的走在庭院中时,不由得的感叹着到底是文人的居所,返璞中透着清幽。太傅平日素爱待在书房中,所以这书房到是比居所更大些,并不难找。

到了门前,魏丛愉还未开口,屋子里传出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既能翻墙而入,又为何在门前守礼?”

魏丛愉只觉得面上一烧,有些赧然。翻墙入院本就是不雅之事,更何况她翻的还是当朝太傅的院子,冒犯了文人雅士自然心中有愧,“是晚辈失仪,若非情势所迫晚辈断不敢如此,日后定会负荆请罪求太傅原谅。”

魏丛愉说完后,里面再没了声响,好久之后,才见方才门外拦人的小童斜睨着她,冷着脸拱手道:“姑娘请随我进来吧。”

她进来时,瞧见太傅正在下棋,未敢打扰只能悄无声音的半跪在蒲团上。

魏丛愉不说话,太傅也像没瞧见她似的,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近半个时辰,直到魏丛愉觉得小腿都跪坐的麻木了,太傅才肯出声。

“原来还有点耐性,老夫以为魏小姐能翻墙而入必然是个急冲冲的性子。”

魏丛愉自然是个急性子,只是在太傅面前拘着罢了。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小腿上移开,恭恭敬敬道:“帝师面前,晚辈怎敢造次。”

听见她的话,太傅抬眼瞧她,只那一眼魏丛愉就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这位老者面前无所遁形。

太傅将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盒中,提起一旁的茶壶递到魏丛愉面前,魏丛愉双手接过后谨慎的为太傅斟茶。

茶杯中热气升腾,热气凝结在半空中,云轻雾绕般将太傅和魏丛愉隔开。

魏丛愉收回手交替放在膝前,轻声道:“太傅,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是关于定......”

太傅看着摆在面前棋盘沉声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魏丛愉一愣,随即坚定道:“事关人命,不敢耽搁。”

太傅冷哼一声:“少在这花言巧语的哄骗老夫,你如今出现在我府中魏将军可是知情?沈家这趟浑水魏家非淌不可么?”

魏丛愉抬起头,目光直视太傅:“当日定北候出殡,晚辈远远的便瞧见太傅隐于百姓中,那样的场面太傅亲眼目睹过,也觉得定北候有错么?”

太傅沉默不语,他心中如何作想又有何用,需知皇上如何想才最紧要。如今沈家已经死的死,入狱的入狱,人脉凋零,单凭一个沈寂。

想到沈寂,太傅又叹息起来。

太傅盯着魏丛愉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来是魏将军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魏丛愉不知太傅为何要如此问,但她并不想牵连魏家,“魏丛愉一人做事,与魏家毫无干系,今日之事父兄皆不知情。”

她话音刚落,太傅就已经笑出声来,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道:“听闻定北候的棺木是你送回沈家的?”

“太傅,”魏丛愉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刚想辩解却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嗤笑一声道:“太傅难道也同那些俗人一般么?更何况此事还牵连我兄长。”

太傅轻呷一口茶,留给魏丛愉个不置可否的笑容。

魏丛愉刻意忽略太傅的反应不去看,平心静气道:“太傅,关于定北候的事情,皇上必然也察觉出不妥来所以才会设法寻回姜斗,可如今姜斗进了诏狱不过一夜就死在里面,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闻言,太傅对着身边的小童说道:“徒儿送客吧。”

魏丛愉一慌,脱口而出道:“沈家百年忠骨,峄城三万将士,太傅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不公之事发生么?就连沈家最后一点血脉也不肯留下么?沈家之后谢家独大,到那时,谢余是否能如定北候一般对君王,对大梁都忠心不二。”

“太傅我手中有证据,有姜斗当日调动粮草时的文书。”

“丫头,圣意如何岂能是你随意揣测的,你可知道妄议朝廷命官罪当几何?”

魏丛愉听完太傅的话,从怀里取出从王氏那里拿来的调动粮草的文书递到他面前,神色凝重道:“太傅,我想问太傅一句人心几何?眼下是沈家出事,魏家牵涉及其中,下一个又当是谁,如今北狄随时可能大军压境,到那时大梁可还有大好男儿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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