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140)

作者:晏灼

沈寂点点头,半晌后才闷出个“恩”字来。

魏丛愉感觉着自己的手心慢慢变的湿润起来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心疼起来。她心疼沈寂,心疼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她宁愿沈寂永远是那个浪荡的少年郎,是那个见到她时就挑着眉一脸痞气的沈小公子。

慢慢的,沈寂将她的手从自己的眼前挪开,双手捧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前,两人之间的举止亲密却又没有一丝旖旎。

魏丛愉的手心温热,许是沾了他泪水的缘故,温温热热的贴在他的额头上时,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他喃喃起来,像是解释给她听,又像是回忆一般。

“那年我才五岁生了病,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外面请来的大夫说我是弱症怕是救不回来,我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当场就发了脾气,骂着那大夫是个庸医赶出了候府。为着怕我难受,娘就这样用手贴在我的脑门上,轻轻的晃着.......”

“娘走了以后,就只有大哥还记得此事,每当我闹的时候或者生病的时候,大哥也会这样,大哥的手比我娘的手还要温热,可如今.......”

沈寂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绷直的身体逐渐软下来,握着魏丛愉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从今往后,这世间孑然,独留我一人——”

魏丛愉的心下悸动,嚅了嚅唇说道:“还有我,我会帮着你,陪着你。”

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可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有千金之重,沈寂忍不住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双眸。

他目光炙热,蕴着希冀,看的魏丛愉有些慌张,沈寂察觉出来便不再看她收回视线,端跪在墓碑前拜了三拜。

凤澜的事打乱了魏丛愉的计划,此时她再动身只怕也晚了,这几天里她都和魏建生飞鸽传信,大约四五日左右的时间,倒也没耽误着自己的叮嘱。

其实,即便是没有魏丛愉的叮嘱,魏建生也对会谢余这人严加防范,沈岳忠的事尚在眼前,此时面对敌军若自己人还在背后捣鬼那才最绝望的事情。

一到南平关后,魏建生便接手所有的军务,他手中握有皇上亲下的圣旨,直接将谢余架空,粮食草药一应事物也全都换成自己军中的人去看管。

谢余左右使不得力,南平关的事他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手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尚没有精力做些旁的。先前是他自己顶着,如今魏建生虽来了,可更大的劫难挡在眼前,他即便是心有余力也空不出手来做什么。

北狄打到南平关后,就停兵不前,撤回峄城留守,他们本就是粮草紧缺,入冬时就已经是捉襟见肘,打了这些仗虽是胜多败少,但消耗并不比大梁好到哪里。

大梁地大物博,粮草充足对于这种持久战并不吃亏,可亏就亏在北狄的勇士各个都是骁勇善战,比起大梁有过而无不及。

相比之下,北狄人更擅长短时间的攻战。

北狄人突然撤兵并没有让魏建生他们高兴,反而更为谨慎起来。

南平关眼下的局势,分明是北狄大获全胜,只要攻破南平关直入大梁便指日可待,万万没有在此时就鸣金收兵的道理。

魏建生连忙派人去刺探北狄的消息,才得知北狄兵居然感染时疫,在粮草不足药物紧缺的情况下只得退兵。

魏建生刚到这仗才不过打了一场就赢的这样轻巧让谢余急红了眼,连夜写了封折子递往京中。

“父亲,”魏远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魏建生屋里还有人在便止了声音没再说下去,魏建生抬头看向他后便对副将挥了挥,让人先行退下。

“怎么了?”

魏远泽将手里的折子递到魏建生面前,握了握拳有些郁闷道:“父亲请看,这是孩儿从谢余那里截下来的,他上表京中的折子里竟然指控父亲投机取巧没有实力。”

“这事我早就知道,他递这样一道折子到皇上那里也不足为奇。”魏建生看着魏远泽笑了笑,说道:“谢余什么人,他若在这件事上卯足了劲就说明实在没有旁的事能陷害咱们,这倒算是喜事一桩。”

“我素来知道你在北境出力,北狄的事咱们也确实是占了个便宜,如今北狱的求和书皇上都已经准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魏远泽从前跟在魏建生身边未来北境倒也能对君主生出几分理解,然,他到了北境之中,切切实实的接触这里的一切,才知道定北候和那么多将士多年守在这里有多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却这样白白流失。

“我只觉得错失这样的机会,不免有些可惜,自我来北境才看的清楚论实力大梁比之北狄却有不足,足以可见当初的定北候能强压北境多年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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