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师入怀(58)
可肖唯唯瞅着院子里奇形怪状的崖柏盆景,一片绿叶也没有,跟朽掉的木头似的,十分费解为什么苏婵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在她看来,苏婵这样的漂亮姐姐就应当养兰草啊水仙之类的植物。
“可是苏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崖柏呢?”
苏婵顿了顿,似是想起往事。
“也许,是因为某个人吧。”
……
今年春上的雨水足,难得见一个大晴天。
苏婵正在院子里对着医书辨认一些晒干的草药壳子,便听得外头有人来报:“姑娘,长公主殿下来了。”
“知晓了。”
苏婵顺手把书放在竹筛上,起身,青音见了,忙过来扶她。
瞧着院子里晒着的各种药材,不由问了句:“姑娘近来怎的对这些感兴趣了?”
苏婵笑了声:“找点事做罢了。”
说着便到了偏厅,长公主已在里面了,她今日进了趟宫,穿的是一身紫色底牡丹绣纹宫装,看着比前几回私下里见时要疏离许多,就那么慵懒地靠坐着,眉眼一抬,便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大约是在宫中受了气,她这会儿脸色不大好,身边跟着的侍女都低着头,一句不敢说,连带着苏府的人也跟着忐忑。
苏婵抿唇笑了笑,心下只觉得,这才是她认识的长公主。
行过礼后,长公主有些不耐地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人都出去,苏婵也让府中的下人退下,把门带上。
屋里只余了她二人,苏婵为长公主斟了杯茶。
长公主手撑着额头盯着苏婵瞧了会儿,突然开口,“听说苏姑娘前几日去过一趟武丘?”
苏婵“啊”了声,漫不经心的,“去置购些家里用的东西和香料罢了。”
“只是如此吗?”
苏婵笑,“长公主以为呢?”
长公主盯着苏婵,目光不似以往,反而带了几分凌厉和考量,好像要把她刺穿一般。
苏婵平和一笑,递了杯茶上前,长公主看着那杯子,迟迟未接。
两人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个谦恭淡然,一个盛气凌人,却像是在无形之中张起了一道网似的,相互在用力地拉扯,不分伯仲。
苏婵与长公主,当年毕竟都是太子阵营的耳目股肱,私下里交集颇深,当初苏婵在牢狱之中时还亏得长公主私下打点,免去了许多苦难,长公主与陛下起冲突受责罚,也多是苏婵去替她求的情。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长公主才轻笑出声,接了苏婵的茶放在桌上。
“我原先只以为,舞弊案过后,苏家可以全身而退,离开朝堂,离开这污浊之地。不成想——你竟然,真的又回来了。”
“苏婵,”长公主喊了她的名字,目光中带了审视,“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婵不答,长公主便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殿下明明心知肚明的事情,又来找我确定什么呢?”
苏婵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殿下会来找我,不正是因为发现,呈到御前的所谓肖侯爷的家书,并非侯爷所写么?”
长公主脸色骤然冷下来。
她与肖时夫妻十数载,虽能一眼识得,却还是不得不承认——
那封信,实在是学得太像他的了。
像到,哪怕旁人拿出肖时本人的字去比对,也不定能找出破绽来,若非那信的口吻实在太不像肖时的,便是长公主也不会发现异常。
“你为何能仿得侯爷的字?”
“侯爷当年与家父曾有私交。”
苏婵随意找了个理由。
肖侯爷年少时确实拜与苏家门下,与苏世诚可谓是君子之交,但出于各种原因,渐渐断了来往。
这事儿长公主倒也知情,苏世诚那人虽说有点轴,却是个重情之人,后来即便因为避嫌而同肖时断了联系,留他几封书信也在情理之中。
“但你怎知,驿使会疏忽大意,刚巧将侯爷这次的书信递送到陛下面前?又怎会知这信,能在武丘的驿站截到?”
“我先前便提醒过殿下,城门失火,定会殃及池鱼。殿下心中分明已然明了,只是殿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是那被波及的鱼。”
长公主攥紧了双手,脸色难看至极。
当年先帝传位于顺昌帝的时候,曾将她与魏王叫至膝前,同他二人开诚布公地说了这个决定。
长公主自是无所谓,都是她的弟弟,对她来说,谁坐那个位置都一样,她也曾真心实意地为二弟感到高兴,并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帮助。
结果却是,顺昌帝登基不到两年,夫家被褫夺大权发至边关镇守,她留在京城,被变相地“监视”着。
都说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总有些身不由己,为此,顺昌帝私下里也曾在她面前痛苦落泪,她心软,便想着只要不威胁到她们一家的安危,不论顺昌帝要做什么,她都可以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