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老婆穿越了+番外(90)
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正淇突然微笑起来,合眼安详,准备赴死。
在众民的欢呼下,一红衣女子缓缓走上城墙长阶。
她兜帽遮掩,白色假面覆脸,手持一把银白大刀,刀刃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看到自己的精神支柱上了城墙,寅国百姓们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由他们最信任的人,亲手处决他们最厌恶的人!
来斩断这仇链,来了断他们亡国的恨!
红衣女子拖着大刀,手腕端得平整,呼吸也保持平稳。
她浅绿色的眼眸中,映出身前跪着的男子,瘦如削骨的后颈。
他跪在天地之间,脊梁挺直。
骄阳当午,雄鹰发出尖唳,振翅划破长空。
他仰起头来,直面日光。
“行——刑——”
固安帝一声令下。
战犯们背后的木板被取下,扔在地上,众刽子手听令,扬起大刀。
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滚下城墙。
唯独红衣国师需要处理的那位,还跪在原地,完好无损。
“干什么……”
“怎么回事?”
“国师该不会……”
“不可能,国师永远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城墙下的声音纷纷扰扰,传进她的耳中。
此时,最清晰的,却是她的心跳,以及眼前人的呼吸声。
风吹动他的发鬓,扬起沾血的碎发。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想,一定是笑着的。
挥舞手臂,红衣女人举起大刀,砍了下去——
鲜血溅出。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硬直的骨骼,被自己斩断的声音和触感。
血虹之中,她看到那颗头颅飞起,坠入魑魅魍魉咆哮着的深渊。
她亲手,斩杀了她的爱人。
刑毕,普天同庆。
城墙下鞭炮吵嚷,锣鼓喧天,百姓互相拥抱,将喜讯奔走相告。
红衣女人面色如常,同其他刽子手一样,镇定地下了台,走下长阶。
转身拐进阴影之中,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红衣女人瘫软在地。
她一张嘴,吐出一口瘀黑的血,其上滚落被生生咬裂的碎牙。
腥风吹来,掀下她的兜帽,露出青丝,以及其间大片大片的白发。
她蜷在地上,痛得揪住自己的心口,恨不得当场死去。
“为何……”
她哭得几乎说不清一句话。
“为何千百年,如木如石……
“偏偏!叫我对你心动!
“偏偏!叫我爱而不得!”
“国师?”路过的士兵看见角落里的异动,轻唤一声,跑了过来。
他惊讶地发现,一向冷静自持的国师,此时竟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地哭喊。
国师几欲昏厥,他想搀扶她,却根本无法靠近。
她哭得,像是这茕茕天地之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留恋的人。
……
国师病重垂危,固安帝遍寻神医,依旧挽回不了颓势。
在生命的最后几日,木石只请离,找了处无人的乡间小屋,任病疴缠身,静待死亡。
叩叩——
屋门叩响,木石本不愿搭理,听到门外一男人的声音。
那人说:“我是庙怪。”
木石记得这千年前将她唤醒的男人,便允许他进屋。
黑衣男人端着琉璃盏靠近床边,内里蓄着的一株小草只剩三叶,甚至其中一叶也微微枯黄,摇摇欲坠。
木石声音虚弱,“他说,若有来生……你说,来生,他还愿意见我么?”
庙怪沉眉,“我不知道。”
“那,我能有来生吗?”
“能。”
“那,来生,我能做个普通人,平平凡凡地陪着他吗?”
庙怪一听,有些心痛,“你当真,还想找他?”
“还?”木石吃力地笑笑,“听起来,我先前,便对他有过执念?”
“……”
“那,就再执一些吧。也许下辈子,就幸福了呢?”
庙怪闭着眼,胸膛因急促呼吸剧烈起伏着,但还是无奈地睁开眼看她,“我能替你改命格,让你投胎为凡人。但你要忍受命格剥离骨骼的疼痛,在剥离成功前,你不能死。”
“好。”病得只剩一口气吊着的人,却斩钉截铁地同意了。
她又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猎刀,指尖抚过刀鞘,宛如亲吻爱人,“等我死了之后,请把我的肉身,与这把刀合葬一处。”
庙怪沉默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这天,乡间的深夜,天边莫名闪起红光。
百里之外的乡镇夜空都被这红光点亮,有人横竖睡不着,就起来看——
却听见天边一声女鬼哭嚎,怨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