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妃脸上泪痕犹在，她缓缓抹去，若无起身地望着老嬷嬷：“本宫无事。”

老嬷嬷垂着老眼：“贵妃娘娘要老奴好生照料娘娘，娘娘若有事吩咐，叫老奴一声，老奴就在殿外。”

“本宫知道了。”

老嬷嬷掩上殿门出去了，人却未走远，守在了殿门旁。

穆清歌低着声道：“厌胜之术一事，我会让父亲想办法周旋，还请姑母宽心，但赵行......姑母节哀，万事保重身子要紧，有些事情，就当是大梦一场。”

穆妃哀戚悲凉地靠在软枕里，极为疲倦地说道：“歌儿，本宫累了，你跪安吧。”

穆清歌道：“就算是为了表哥，还请姑母记得，姑母是陛下的后妃。”

穆妃神情一僵，眼中清泪缓缓滑落，许久，闭上了眼。

穆清歌起身离开寝殿，见老嬷嬷守在殿外，微微颔首：“姑母就有劳嬷嬷照料了。”

老嬷嬷苍老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穆大小姐客气了，老奴还要守着娘娘，就不送穆大小姐了，穆大小姐慢走。”

穆清歌出宫，坐在马车里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不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被穆妃惊到了。

她未曾想过，穆妃会如此大胆。

即便是寻常女子，不守妇道，都是死路一条，更遑论，穆妃还是后宫妃嫔。

直到马车在穆府前停下，穆清歌才拉回思绪，进了府门，穆清歌直接去书房找穆衍。

穆衍见她神色凝重，看了一眼穆起，穆起躬身退下，掩上房门。

穆衍问道：“何事如此神色？”

穆清歌把穆妃行厌胜之术的事情，告诉穆衍：“好在那小人并无生辰八字，就算宫人受不住大刑招供，姑母要对付的人也是二嫂，只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姑母恐凶多吉少。”

穆衍沉着眉眼，沉吟着没有说话。

穆清歌又道：“父亲还是得早做打算，万不能因此事，牵连到整个穆家。”

言下之意，便是要舍弃穆妃了。

穆衍目光一动，沉沉落在她身上：“你姑母待你犹如亲生，我以为，你会让我倾尽穆家之力，保住你姑母，歌儿，那可是你姑母。”

穆清歌眼睫低垂，在她的眼底覆上一层暗影：“父亲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更深的谋算，岂能因一人，而坏了大业，若有一日，女儿与姑母易地而处，女儿宁愿死，也不连累穆家。”

第1765章 一番心血

穆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沉稳的穆清歌，脸上露出欣慰笑容：“你们兄妹几人，唯有你最像为父，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人能利用，什么人该放弃，歌儿，你果然是穆家的好女儿，不枉为父在你身上，费了这一番心血。”

穆清歌抿住自己的唇，缓缓道：“女儿是身为穆家人，早已做好为穆家牺牲的准备，只要与父亲大业有益，女儿万死不辞。”

“你我父女同心，何愁大业不可成。”

“还有一事，姑母她，”穆清歌抿了抿唇，道，“姑母与赵行有私。”

穆衍脸色顿沉：“赵行杀人行凶，是你姑母授意的？”

“姑母怨恨容九害了穆王，便让赵行设局杀她，赵行不知凤临馆底细，才会拿凤临馆开刀，眼下赵行虽已死，但姑母，姑母对他用情至深，姑母身边全是淑贵妃的人，女儿担心，事情还会有变故。”

穆衍却比穆清歌想得更深远。

容九既然已经破了案，势必也猜出赵行和穆妃的关系，穆妃留不得了。

穆衍决绝道：“歌儿，你明日再进宫一趟，以穆家眼下的处境，绝不能再有任何把柄，落入他人之手。”

穆清歌眼睫一颤，心中瞬间了然，皱着眉道：“淑贵妃下了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姑母寝宫，姑母身边如今全是淑贵妃的眼线，若要了结此事，唯有出动暗卫。”

“本相与陛下君臣多年，陛下的手段，本相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若容九已禀明陛下，本相派暗卫进宫，只会落入陛下的圈套，你姑母与人有私情，陛下要处置，也不会大张旗鼓，可若是他握住我们的把柄，届时以行刺之罪，降罪穆家，那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是女儿思绪不周了。”穆清歌想了想，道，“父亲何不想个法子，让姑母死在淑贵妃的手上，淑贵妃一死，便可断了魏家在后宫的势力，虽一时难撼动九公主分毫，但我们各个击破，终有一日能卸了她的左膀右臂。”

“此事需从长计议，”穆衍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犀利，“你姑母糊涂，做下如此不知廉耻之事，累及穆家，歌儿，你要记住，切莫不可步你姑母后尘。”

穆清歌心头微凛，低首道：“父亲教诲，女儿谨记于心，绝不会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