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55)
护卫还未反应过来。
明飞卿徒手掰住了刀刃,血顷刻间流了一地。
拿刀的侍卫吓了一跳!
这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收是为了皇命,收,是怕真要了太子妃的命。
持刀者在犹豫,拿命来闯的人却丝毫不惧。
明飞卿就这样,豁出性命从六座“刀山”闯出一条血路。
侍卫没敢真伤他要害,但利刃不可避免地在他身上划了好几道血口。
雪白的衣裳被划破,破口上鲜红一片,东宫门口洒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明飞卿踉跄地踏下东宫最后一级阶梯,血哗啦啦落进积雪中。
他抬手抹了抹脸上冰凉的血液,朝家的方向看去。
东宫的侍卫看着带血的刀刃,手足无措。
这刀早就见过血,甚至要过人的性命,他们从未心软惧怕过。
此刻看着明飞卿身上的血口,他们头一回生出懊悔来——这个人,只是想见母亲最后一面而已。
周围围了许多民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明飞卿拨开他们,一步一步往明府赶去。
他身上被划了六道血口,四道横亘在手臂上,两道在肩上,他的衣服也因此显得破乱,白皙的胳膊淌出成线的鲜血。
他踏过的雪地都落下几点红梅一般的血迹。
寒风凛冽,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开始冲刷积雪,鲜血便流淌成了一大片。
明飞卿逆着风雨,朝明家的方向奔跑,他的膝盖也开始渗血,但他已经觉不出疼痛。
他卑微地恳求上天怜悯母亲一回,也怜悯他一回。
可他赶到明府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绸。
明飞卿在雨幕中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口的石狮子才勉强站稳。
“大公子?”
老管家看见了他,哀声道:“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夫人已经去了,她一直念着你啊!”
仿佛被卷进漩涡之中,一阵耳鸣目盲后,明飞卿被雷声惊回神识。
他冲进明府,跑回内院,双腿忽然失去支撑,狠狠跌在地上的水坑里,他浑身都溅满了泥点。
路过的下人赶过来扶,明飞卿推开了对方的手,自己扶着围栏,顽强地爬了起来。
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内院——挂满白绸的内院。
打扮得雍容富贵的丁姨娘走出里屋,瞧见他来,说:“你娘刚死,你就来奔丧了?真是个大孝子。”
她扶了扶发髻,蹩脚地模仿正头娘子的做派,却是东施效颦,一派勾栏瓦舍的风尘气。
明飞卿走进里屋,看到娘亲躺在床上,她病得瘦骨嶙峋,被火灼瞎的双目没有阖上,正注视着上方。
明飞卿走过去,苏秋干净的眼睛里就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她正温柔地注视他——但他知道,娘亲再也不会这样看他了。
“娘亲...”他开始自欺欺人,像小时候一样,伸出小拇指勾出母亲的食指,轻轻摇了摇,含着泪道:“我想吃甜糕,要多加糖...要娘亲亲手做的......”
明飞卿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糕点了。
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离开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28章 紫微星(前世)(对应第一章)
淮瑾得知消息赶到明府时,不论是雨还是雪都停了。
明府传出的哭声格外凄凉。
他看着满府的白绸,眼眶霎时通红一片。
但他垂下眸,快速掩下所有情绪,再抬头时,眼中只余冷漠。
他连身上的紫金华服都没换下,就这样踏入了办丧事的明府。
灵堂上,诵经声不绝。
明飞卿一身素白,额上绑着白布,他跪在苏秋的灵前,听到外头的家丁禀报说:“殿下驾到。”
明为仁一听淮瑾来,立刻挤出几颗眼泪,迎上前。
“殿下,怎么劳动您亲自来呢!”
明为仁盘算着,人死了该有些追封才是,追封之后,他这个丈夫也能跟着沾点光。
“若是能有个诰命傍身,小秋走得也安心些啊。”
淮瑾:“我会给苏氏追封殊荣。”他说这话时,视线一直落在明飞卿身上。
他身上的白衣隐隐透着血迹,脸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伤口,竟也没包扎,膝盖上已经跪出一滩血。
淮瑾走上前,弯下腰来,视线与明飞卿持平,语气带着不明显的关心:“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明飞卿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复又垂下眸,继续给娘亲烧纸钱。
淮瑾心中不安:“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说话,或许是伤心过了头。
但他也不哭。
倒像是三魂六魄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徒留一具空壳。
“明飞卿?”淮瑾扶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卿卿,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