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104)
如今被人打得浑身是伤,也还有一口气在。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挪到镇外无人的河边。
那里有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因为有这个破房子遮风避雨,他没被冻死在边境的冬夜里。
他走到河边,借着清澈的河水看到自己的脸孔,被打得已经没了人样。
他用手掬起水,往脸上泼。
冰冷的水刺激着开裂的伤口和手上的冻疮,痛得麻木了,竟也不觉得多难受。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只以为有些人生来活得如此艰难。
幸而他还有所牵挂。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身上的破落玄衣,将最贴身的那件狐毛里衣解下。
布料沾着血贴在胸口那三道腐烂的贯穿伤上,他深吸一口寒气,忍痛将布料与血肉撕扯剥离!
他忍着剧痛,将布满血的狐毛里衣放进河水里。
他用手揉搓着上面的污渍,想把这件衣领缝得丑丑的衣服洗干净。
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与遭遇,唯独记得心里有个该万分珍视的人,而这件里衣,是那个人给他缝补的。
他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却能在高烧滚烫的梦里看到他,神仙一般的人儿,总在他最痛苦最落魄的时候,捧起他的脸颊,轻声喊他:阿瑾。
他说:阿瑾,别怕,没人能打倒你。
少年抬手抹去滚滚热泪,只为了记忆中的这句话,他就不会轻易服输。
他把里衣洗干净了,再挂到树枝上让太阳晒一晒。
衣袖滑落,他看到自己布满淤青的手臂上正在长出蓝色的花瓣毒斑。
那栋破房子的主人,全家死于往生花瘟疫。
第51章 画本
短短两日,瘟疫席卷了整个昙花镇。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知道自己得了疫病,竟也丝毫不慌,只想着及时行乐。
有两个满身毒斑的乞丐正坐在避风的角落里,如珠如宝地翻阅一本破旧的画本。
少年无助地坐在他们对面躲着风,他苦苦熬着疫病的病痛和箭伤的折磨。
他宁愿自己就这么断气了,也好过承受这般凌迟的痛楚!
对面两个人捧着那本画本,如饥似渴,眼底放着精光。
“可真是个宝贝,这可真是个宝贝!”
其中一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画本里了:“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诱人。”
“这玩意听说军中人手一本,这本还是我从一具腐烂的尸体里扒出来的,这边角都被翻烂了,看来那些官老爷也没少为书里的男仙子神魂颠倒啊!”
哪怕知道这书是从腐烂的尸体里扒出来的,乞丐竟然还伸出了舌头,去舔书页上画的人物。
“这位男仙子如今可是西溱的皇后,我要是西溱的狗皇帝,我也乐意娶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做皇后,他娘的,要是能亲眼看他一眼,老子死也知足了!”
另一个乞丐龌龊地说:“那狗皇帝都死了,这位仙子余生都得守寡了,与其守寡,不如...不如让我来疼爱几分。”
二人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头去舔书页上的画像,直把这本破旧的书舔到散页,其中一页被风吹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出于好奇,伸手接住了这张书页。
书页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幅仙子图。
这位仙子,姿容姣好,神态灵动。
南国最好的御用画师,画不出明飞卿真人的半分美,但足以让人辨别出画像上的人是西溱如今的皇后。
这张脸,和少年的梦中仙完整重叠。
少年颤抖着手,撕裂了这张玷污他心中至爱的画像,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冲上前,夺走乞丐手里的画本!
那两个乞丐立刻起身去追抢,少年疾跑到街上,看到有户人家在门口烧艾草驱毒,那火烧得极为猛烈。
被伤病折磨到全身乏力的他,竟爆发出一股力量,他徒手撕烂整本画本,在乞丐追来的前一刻,将这些玷污明飞卿的碎片扔进烧艾的火里。
火光腾地亮起一瞬,将一切都焚烧成灰烬!!
“我他娘的杀了你!”
追来的两个乞丐眼见画本被毁,恼羞成怒,猛扑上来,把少年按在地上打。
乞丐把少年的手按进火里,试图让他捡起几张碎片,不捡就让他的手烧熟为止!
少年却毫不屈服,他不求饶,也无力反抗,却看着火光笑了出来。
他前两天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得了瘟疫,崎岖的毒斑布满他的脸颊,将一张俊俏的脸扭曲得变形。
就算是淑皇贵妃见到他,都不能认出这是他的儿子。
他像妖怪一样丑陋不堪,这张丑陋不堪的脸笑起来更加诡异丑恶。
乞丐看他被火烧还笑得出来,真以为这是只妖怪。
这时天忽然降下大雨,把焚烧少年双手的火尽数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