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怎么还不证道(127)
“我此行来,专为送‘请帖’。”
江承应看着那鲜红镶金缕的婚宴请帖,很快反应过来,眼底不可抑制地染上一丝喜色:“那个要给魔尊冲喜的正道弟子,是你?”
嵇无泠顿了顿,半晌从“冲喜”二字中回神,压下微微上扬的唇角,轻咳一声。
“是。”
“那魔尊怎还会放你回来?”江承应上下打量他,总觉得这个从前没怎么留意的弟子,似变化了许多。
嵇无泠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展开请帖,掌心拂过,上边瞬间金光闪闪,原本书写的深墨色淡下去,只隐约流露出一些山峦深谷、城池营垒的轮廓。
“此乃我潜伏魔界,刺探到的消息。”
“魔修为何杀不死,魔尊有何弱点,魔界的防御阵法该如何攻破,各个城池的阵眼在哪里——这些机密,我都绘于此‘请帖’上了,”嵇无泠黑瞳直视江承应,瞳眸澄澈,似什么也没有,又仿佛深如稠墨,“掌门可要,好好研讨啊。”
顾不得弄清楚嵇无泠到底何处不对劲,江承应眉心一跳,下意识就要去夺过那请帖一看。
嵇无泠却反手收回,淡淡摩挲了下指尖:“掌门不是问我为何回来吗?”
“自然是,我答应了她,要回来取一件东西。”
江承应伸手要夺:“你取就是,先把地图给我。”
嵇无泠扯了扯唇角:“我十五岁入北冥海底的秘境,曾单刀斩杀了一只红蛟龙,将其暂存于宝玲阁中,如今那蛟龙的蛟纱,何在?”
“蛟纱当然都在……”
后知后觉,想起那罕见的珍稀红蛟龙,连同蛟纱,都早已被他拿去给侄儿江白鱼,做了与另一大宗掌门女儿的联姻聘礼,江承应不耐烦的声音顿了顿。
他理所当然地冷笑一声:“不就是一匹蛟纱,有什么稀罕的,瞧魔尊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去宝玲阁随意拿一匹就是了。”
话音刚落,结界就被嵇无泠单剑斩破了。
众目睽睽下,嵇无泠轻叹一声:“江掌门啊,拿不到蛟纱,我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魔尊大人便也不高兴了,她要我砍了宝玲阁。”
刚入魔道不久的散修们,面面相觑,迷茫地盯着嵇无泠,和那脸色铁青的江承应。
嵇无泠恍若未察,摩挲了下指尖,嘴角微弯,墨瞳清凌凌的:“蛟纱换请帖,掌门要换吗?”
江承应这才发觉,这嵇无泠,果然跟从前那个灵慧根全失的杀人机器不同了,看来是翅膀长硬了。
可那份地图,必然是要的……
“江掌门……”青袍小弟子担忧地开口。
“滚去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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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天宗待到第三日,嵇无泠果然拿到了那匹颜色纯正的蛟纱。
蛟纱被收在聘礼箱中,还未动过,刚一拾起,那轻盈蓬松的红纱,便如流水般,自指尖淌过。
几乎是在瞬间,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用此蛟纱做嫁衣,披在师尊身上的模样。
嵇无泠墨瞳里缓缓淌过一丝温度,他弯了弯唇角,在江承应的冰冷威胁目光里,微笑着递过那份请帖。
“江掌门,那就万福节见了。”
待他回魔殿内时,扮演“病入膏肓”的魔尊大人,正坐在某处隐蔽的漆黑角落里,无聊地用割开掌心,企图以血饲养嵇无泠从灵界搬过来的芍药花。
那些芍药自入魔界,盛开的花瓣便紧闭起来,恨不得变成一块石头,迟迟不开。
便是被宁扶沅的血染得鲜红,也一动不动。
宁扶沅喂了半天,也不见一朵花开,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蠢花,跟那逆徒一样蠢。”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极慢的脚步声。
“师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宁扶沅回头瞥他一眼,嗅见他身上气息的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去:“你又去正道了?”
嵇无泠并未解释。
而是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一朵芍药花。
那本来干涸紧闭的花,在他指尖迅速绽开。
柔软艳红的花瓣,在黑暗中似能发光,异样妖媚。
宁扶沅嗤笑一声:“你便是靠内力,维持这些花开?”
“都说了养不活。”
嵇无泠并不在意,静静望着师尊的侧脸,半晌才垂眸轻轻开口:“养的活。”
宁扶沅想着鱼危告诉自己,这逆徒三日前,带人去了玄天宗一事。
赤眸一眯,只觉得心口处烦躁的很。
她扯过自己拂在他手心下的裙摆,偏要伸手一碾,那层层绽放的芍药花,便瞬间枯萎,不复容颜。
宁扶沅这才满意,抖了抖裙裾起身:“看吧,说了养不活。”
她说罢,施施然就要离开。
下一秒,指尖却被一冰凉的掌心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