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觉得，昨晚……或许真的是自己和他做的最后诀别。所以……他昨晚做什么，他都没有拒绝。

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当是他逃跑了吧，他不想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后的样子，就让记忆停留在那美好的几天吧。

他回去之后，平静的过了几天，直到一个下着细雨的清晨，穆听舟通知他去医院。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披着一件普通的风衣便打车往医院走去。

他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控制一辆车的方向了。

走到诊室门口时，几乎好几个人的眼神全都投向了他的身上，都是陌生人，眼神中带着打量的意思，除开站在后面的两个人。

蒋旭率先开口，“二叔，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望着蒋旭脸上的难以置信，祁宋走了进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什么样？”

在他的记忆中，二叔一直都保持着气质的外表和风度，今天他这样的不修边幅不说，脸色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脸色了。

他面色灰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就连以前漂亮邪魅的眸子似乎也都失去了光泽，是他记忆里最为崇敬的人，如今却……

穆听舟见状，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向了一旁，似乎不愿意多看他，而是默默的将手掌握成了拳头，垂在了身侧，看向那些面孔陌生的医生，语气镇定地说着：“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病人，你们有什么要交待的可以直接跟他说。”

闻言，几人脸上如出一辙的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随后其中一个人问道：“这位先生的家属呢？没到吗？”

家属？

他到了这里，举目无亲的，他还有什么家属？

此刻自己更是没抱着活着的心思，那些也就不重要了，正要说，站在穆听舟旁边的蒋旭立即开口道：“他是我二叔，我也算是他的家属，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不知怎的，祁宋的鼻子竟然突然一酸，是不是人到了这个地步，都变得挺多愁善感的？

第396章 交待

医生前期给他说了很多必要的问题，祁宋也都一一点了头，直到最后，“这个手术……是有很大风险的，先生，你的意志力足够坚强吗？”

“为什么这么问？”祁宋问道。

“我们觉得……您需要跟我们共同努力，不管结果怎么样，但在这一刻……是有希望的。”外国女人对他友好的笑了笑，这个笑容也带着一些鼓励。

祁宋怔然片刻，随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

“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女人最后加了一句。

祁宋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医生交待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所以现在就轮到你了，这个手术赶早不赶晚，给你一天的时间做思想准备可以吗？”

祁宋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多少的为难，既然这一步迟早都要经历，那退缩又有什么用呢。

协商好时间之后，几人相继出去，病房中徒留他们三人。

穆听舟拉过一把凳子放在了他的身后，语气认真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祁宋点头道：“真的。”

“告诉他了吗？”

祁宋没有再吭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连神经大条的蒋旭也看懂了一丝端倪。

“二叔，你不会还没给沈辞说吧？”

蒋旭这么一问，祁宋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跟他说了，不想让他跟我提心吊胆的。”

蒋旭立即回绝道：“这怎么行，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不知道，万一……”

蒋旭刚说了一句万一，便被穆听舟横了一眼，正好自己也反应过来，停顿在那没继续再说下去，不过这个「万一」，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只是嘴上再没提过。

“二叔，你真的愿意不跟他打一声招呼，就那么进手术室？”蒋旭再次确认道。

“我已经跟他……道过别了。”祁宋表面脸色平静道。

“什么时候？”穆听舟问。

“在你出国的时候，我们也出去放松了几天，这可能是……我留给他最后的回忆了吧。”

蒋旭反驳道：“瞎说什么，我有预感这次手术能成功，二叔，你尽管放宽心，这次跟穆医生一同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心脏外科的专家，他们对你的病都做过多次研究的。”

说到这的时候，蒋旭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就是当时那个教授在跟穆医生聊天的时候，无意说出来的一句。

提了一嘴「沈先生」，那这个沈先生……会是谁？

这样费尽心机的救他，还信沈，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