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时以为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即将登上顶峰，眨眼间脚下坚实的土地就化为一堆泥沙，自己也从千米顶峰跌落万丈深渊。

今年迎接新年的时候，春天刚到的时候，他还是大陆至尊皇帝，征服世界的霸业蓝图向他展开，成就千古一帝指日可待。

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这才刚刚入夏，他竟已沦落到如此田地。

被压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嘴唇贴着满是尘土的地面，有生以来第一次自称鄙人，心高气傲的尊严被碾压至渣。

被迫身负诅咒，成为史上第一位被多个神明、还是主神诅咒的皇帝。

智慧属性与理解力、精神力、魔力存量挂钩，跟知识丰富程度呈正相关，现在的他别说是威压技能，就连施展普通魔法都够呛。

所有过去的称赞他才能的声音现在全变成了质疑声。

他想要想办法收拾，现在这个可恨的大脑却像中了石化术般僵硬到动不了！

究竟是哪里做错，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莎拉曼达推开大门，看着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却一脸兴奋的皇帝，“皇帝陛下……”

“曼达丞相，你来得正好！我想明白了！这一切错误都是因为那个万恶、该死的精灵，玛丽·菲尔森！如果没有她，帝国、朕绝对不会至于今天这般田地，所以只要将她抓起来，一切事态肯定就能够好转！传令军队马上包围水晶宫！”

“陛下，你怎会愚钝至此。”

伊赛特尼斯九世看着居高临下怜悯看着他的丞相，狂喜的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我不可能想错，这所有的起因都是玛丽·菲尔森。”

“都什么时候了，都吃过多少次瘪了，你怎么还没有认识到你根本就没有钳制玛丽·菲尔森的能力。”别说是你了，就连她、一个资历五百年的大魔女和一个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地下组织都必须赌上一切才有殊死一搏压制她的资本。

“区区凡人，就算数量再多，也不过如蚂蚁一般踩多几脚的事。”

“如果你是指她之前说过的粮食威胁的话，现在帝国作为神后赫拉的代理国，战争期间她肯定不能出手对帝国不利，所以可以借机——”

“你能杀掉她吗？”

伊赛特尼斯九世一滞。

“要使用金苹果，必须要借助她的能力，战争期间就是连神都不能对她出手。”而战争之后，无论是她和她谁获胜，也再没有神的事情了。

“在不能伤害她的前提下，你将她留在帝国做什么？她能帮你抵挡住未来其他三位女神的进攻吗？能直接让你取得金苹果之战的胜利吗？”

“……”

“起因是她，但是现在最重要、最紧迫需要处理的事情不是她，你不明白吗？”

“……”

莎拉曼达从空间拉出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用非常规手段扶植起来的速成国家，无论是整个国家机器的凝聚力还是统治者心智都经不起风浪。”

智商已经不再敏锐，但是这种有什么事情脱离掌控的危机感，伊赛特尼斯九世在这段时间里熟悉得刻骨铭心，想要马上采取措施拉开距离，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似的连一根脚指头都动不了。

魔力也完全流动不了，只有一张嘴暂时还能说话的帝国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感觉陌生的紫发老人，“你不是曼达丞相，你是谁？！”

“我是曼达丞相，陛下你幼年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杀掉大王子的事还是我帮你策划的，你忘记了吗？”

“……你有什么企图？”

“你有什么遗言？”

“等等！ 我知道你是曼达丞相了，就算不是也不要紧，无论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的。”

“不需要了，你太蠢了，”莎拉曼达支起手肘撑着一边的脑袋，“弊大于利，确定废弃。”

又是突然的，毫无预兆成为案板上的鱼，连酝酿垂死挣扎怒吼情绪的时间都没有，威廉·伊赛特尼斯只能徒劳地蠕动着嘴唇，“我还要跟神后见面，你现在杀掉我的话——”

“所以我只是毁灭你的意志，将你做成傀儡而已。”

“……”威廉·伊赛特尼斯没有再说话，没有再思考。

心脏仍在跳动，躯体完好没有缺失零件，灵魂也完完整整地呆在这个年轻力壮的身体里。但是人格思维已经完全消失，威廉·伊赛特尼斯已经死去了。

世界最强国，一代帝国皇帝就这么死去了，死的悄声无息且毫无价值。

新的游戏棋盘中，神明下场成为新棋子，那么原先占据着格子的凡人就再也不是棋子。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粒微尘，拂去了，也惊不起一丝涟漪，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