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国到成为第一强国，花了八十多年。

从世界第一强国到国家分崩离析，只需一个春天。

“这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见。”

帝国皇帝脸色不知道是第几次极度难看，桌上放着一封还没有拆开的信，信里面的中心思想已经在封面两个半巴掌的黑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休书】。

沉默良久，皇帝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别胡闹。”

“我一直是个很认真的女人，您还是王子的时候不是这么说过吗？”伊文洁琳从容地品尝一杯红茶，“我已经找医生验过了，我没有怀上您的孩子。既然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了，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自认为搞清楚原因的皇帝缓和了一下脸色，“孩子的问题会有办法的，神后赫拉是婚姻与生育的女神，等金苹果这事解决之后——”

“维纳斯是爱的女神，您已经永远不会爱我了。你要让我跟一个永远不会爱我的男人生儿育女度过一生吗？”伊文洁琳轻轻拨弄自己散下来的金发，“而且也不知道智慧女神的诅咒会不会遗传，恕我直言，我并不想生下有智力缺陷的孩子。”

“这个也总会有办法——”

“这是不可能的，”伊文洁琳打断这种敷衍拖延问题的说辞，“我认为您已经很清楚‘凡人在神眼中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所谓皇帝也不过是神明养的一条狗而已’这个道理。”

伊赛特尼斯九世心中重重一坠。

伊文洁琳内心也不好受，“金苹果的得主确定以后，您对于神明来说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神后和神王为了安抚众神，不会管您的死活，更不会对正在气头上的爱神、智慧女神和狩猎女神们多嘴说些什么。”

伊赛特尼斯九世握紧拳头，“朕已经做出当时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伊文洁琳闭上眼睛，“然而所有选择的背后都是致命的悲剧，不存在没有损害的选择。”

“那你们还要朕怎么做？！”

面对无助到声音近乎哀嚎的皇帝，曾经是他皇后的伊文洁琳心中亦是一片悲凉。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朕不同意！”年轻的皇帝有些歇斯底里，这时候离婚，他就真的成为全帝国、全世界的笑柄了，“你也不能、没有权利这么做！帝国从来没有皇后休、主动离开的！”

“不，我能。”伊文洁琳将茶杯放到皇帝手碰不到的地方，又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移过去。信里的内容同样在封面体现得一清二楚——【独立宣言】。

“奥尔尼禄公国将从帝国里面重新独立出去并宣布参加金苹果之战，我们代表的女神是智慧女神密涅瓦大人。”

“‘我们’”皇帝充血的眼球死死瞪向皇后隔壁的女人。

心理建设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几十个小时了，昔日的帝国第三公主挺直胸膛与其对视，“兄长，赛薇娅拉决定舍弃姓氏和爵位，加入奥尔尼禄公国。”

“胡闹！”伊赛特尼斯九世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恶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奥尔尼禄大公不会同意——”

“我想威廉皇帝有所不知，奥尔尼禄家从来都是女性当家。父亲只是为了配合你们帝国男权意识和要成为皇后的我被母亲拉出来工作而已，”伊文洁琳·奥尔尼禄站起来，优雅地提着裙摆行了一个地位平等的见面礼，“真正的家主从来都是我。”

“好，好，你们就是要跟朕过不去，要造反是吧，”帝国皇帝青筋暴露，手指按裂了沉重实木书桌，“来人——”

“没有用的，门外的士兵已经被我们暂时弄昏过去了。你忘了刚刚我说过我们奥尔尼禄公国选择了智慧女神密涅瓦大人吗？取得智慧加护的我当然是有能全身而退的方法才会坐在这里跟你谈话。”

智慧降到4点的你连这都不明白吗？

听明白话里意思的伊赛特尼斯九世恼火得理智断线，然而在他抽出佩剑前，他的妹妹就已经将战斧斧刃对准他的脖子了。

皇帝狭长的紫瞳上挑，“你要杀我吗？赛薇娅拉你能杀掉与你同父同母的兄长吗？”

“威廉你不也杀掉了我们的大哥亨利吗，”真到了这一刻反而没有恐惧之心，赛薇娅拉眼眶微热，但托着斧柄的手平稳有力，“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宿命不是吗？”

“赛薇娅，好了，进来吧。”咏唱完咒文的伊文洁琳最后悲凉地看了再没有昔日风采，只有一身狼狈不堪的皇帝一眼，发动传送魔法离开了帝国。

夫妻本是同林鸟，兄妹一树同根，大难临头各自飞，手足亦相残。

被同情、被蔑视、被留下、被背叛的皇帝将办公室内所有能被摧毁的东西破坏殆尽。书桌的木屑、书柜摆设的碎片、沙发的棉絮、书本文件的纸屑、挂画的破烂布片……最后一人坐在宛如战争废墟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