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和魔道大佬互穿了(140)
江雪深并不怎么难过, 她和他关系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关系很是僵硬。
她回江府之后,十几年的时间, 却总是与这个府邸格格不入。就连最亲的亲人也是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这位爷爷时,她还记得阿婆告诉她的话。
“小雪, 以后回了自己家啊,要嘴甜,要懂礼,要对长辈亲昵些,你爷爷年纪大啦,一定很想念你, 一定会喜欢你的, 知道吗?”
她一直牢记着阿婆的嘱咐, 所以哪怕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讲官话, 还讲着一口和孝村的乡音,她还是鼓足勇气跑上去抱住江白影的大腿软软地喊着:“阿爷——”
喊完便去偷瞧他的表情, 结果便看到江白影漠然的表情, 像是难以忍受似的, 他推开她, 看着踉跄后退的她,说出“欢迎”她回家的第一句话:“你一直都是如此不懂礼数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江雪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觉得,他想说的是:“娼妓的孩子, 永远上不得台面。”
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全然没有江家的血。
那时,她记得自己呆愣愣地站了许久,直到父亲过来抱起她,才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
那般委屈又那般无助。
就像此时此刻的江白影。
江雪深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愈渐迷惘的双眼,看到他蓦地流下了眼泪:“阿尧,你去看看,去看看都死了吗?”
江雪深眼皮蓦地一跳,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回答:“都死了。”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她知道他在问什么。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在怀疑着什么。
一边怀疑一边抗拒,直到这些真相自己送到了眼皮子底下,避无可避,再害怕,她也得揭开那一层薄纱。
心跳陡然加快起来,等待着江白影继续往下讲。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回答,江白影混浊的眸子转了一圈,舒出一口气:“好,死了好,全死了才好……”
“本该死的,本该都死的……”
他像是进入了梦魇,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江雪深想起顾老爷子死前也是这样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要么沉默,要么疯魔。
这就好像是一个诅咒,一个一个传下去,一个一个走向死亡。
在顾老爷子发狂前,她记得萧家那位阿公也是得了怪病去世的,当时她年岁还小,记不大清楚,但若是萧家阿公得的也是这个病呢……
江雪深嗓子有些发紧,盯着江白影短短几天便消瘦下来的脸颊,问道:“是……柳家吗?”
江白影的身形猛得一颤,他背对着她,江雪深看不清他脸上地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棂“啪”得一声被风撞开,江白影才像突然活了过来,偏头看了一眼窗外:“雨下得真大。”
不知何时起,又下起了雨。
砸在青石板上,到处是破碎的声音。
江白影嘶哑的声音如朽木被一下又一下锯开,带着无能为力的叹息,他说:“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火,连上天都在说,柳家,死不足惜,我们……何错之有呢?”
说完这句,他原本平静的表情蓦然破碎。
屋里昏暗的光线一晃,江雪深还未反应过来,桌上的茶具已经碎成一地。
江白影大笑着,又将柜上的花瓶狠狠丢掷。
江雪深侧身躲过,满耳朵都是“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下一个就是我了!下一个就是我了……这是诅咒……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看着忽然陷入疯狂的江白影,江雪深心下重重地一跳。
她猜测是柳家,除了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更主要的还是,萧顾江家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十几年前的战役。
只是,这个猜测猝不及防地得到了证实之后,江雪深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荒谬。
“为什么柳家必须死?”这个问题曾经在雁归山时,她便问过了。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几年如一。
为什么柳家必须死?
因为柳家堕魔,练邪术,修邪道,杀了他们这叫替天行道。
果不其然,她这个问题一出口,即便是还在发癫的江白影都能下意识地回答:“杀他们是替天行道!我们何错之有!”
所有人都说柳家必须死,但却从未有人说过这柳家究竟是练了什么样的邪术,修了什么样的邪道,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就好像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么模糊,只有结果明确得有些虚假。
不消片刻,已满地碎瓷木屑。
江雪深静静地看着发狂的江白影,忽然想到他方才喊自己“阿尧”,虽然知道父亲当年确实参加了柳家的战役,但是……这么些年来,父亲好像又从来没有讲过柳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