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活过来了(197)
譬如此时,顾容瑾却听到了心寒的感觉。
他厌憎茹嬷嬷真的只是因为她在他府里作威作福吗?更多的则是,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太尉府原来一直被亲姐姐监视着,这么些年,打着爱护他的名义,一直左右他的人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现在这个亲姐姐,为了摘清自己,不惜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说舍弃就舍弃了。
从他调查的结果来看,茹婆子作威作福完全是她个人所为,与侯嬷嬷并不相干。若侯嬷嬷有错的地方,顶多也就是失察之责。阿姐要护下这个老奴也不是不能,那么大岁数了,还贬入浣洗房。也是没几年活头了。
所有这些联想都不免指向一个方向——顾姝的心真的狠。
念及此,顾容瑾心里一阵阵难过,有种灯塔破灭的荒凉之感。他抿着唇没有说话,面上紧绷。
高位上,顾姝的嘴张张合合。顾容瑾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忽然之间,只见他朝着前方,深深一揖,一躬到底。而后再不废话,转身就走。
顾姝大概是没反应过来,等顾容瑾大步出了门,顾姝的声音才从屋内惊怒交加的传来:“顾容瑾!”
一路倒还顺畅,也无人阻拦。
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都已经准了的事,没道理太后就有权力强行阻拦。
顾容瑾出了宫门,回头再看一眼,心内一片怅然。
马车缓缓前行,车轱辘滚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然后缓缓的停了下来。似是心有所感,顾容瑾掀开车帘,伸出头看去。半空中,与高坐在见雪之上的白玨直直看过来的目光相撞。
一抹红晕忽得爬上她的脸,她略微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又没忍住笑了起来,看向他:“我来接你回家。”
顾容瑾心中那一片苦涩的怅然迅速被满溢的幸福填满。
赶车的廖凤只觉身后人影一闪,顾容瑾已贴着白玨的后背跨坐在马上。
他身上滚热,烫的白玨瑟缩了下,也不知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耳朵瞬间就烧红了。
温香满怀,昨夜种种历历在目,一时变有些心驰神荡,低头瞧见她耳朵鲜红可爱,没忍住轻咬了一口。
白玨轻呼一声,扭过头看他,又惊又羞。
顾容瑾这才回过神,大意了,青天白日的,二人还在大街上呢。
幸而,他一身一品大员的官袍,来往百姓瞧见官家人,都低头回避了。也不知有没有人瞧见他刚才的失态之举。
“你以前从来不会害羞。”顾容瑾忽然说。
白玨:“哦。”
顾容瑾:“你以前还骂我扭扭捏捏。”
白玨:“我有吗?”
顾容瑾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指头略微划了两下:“有!为何你现在也扭扭捏捏了?”
白玨抓着他胳膊的手反而不好硬掰开了,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辞官没那么顺利吧?”
顾容瑾:“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我心意已决。”
白玨:“你爹会不会骂我红颜祸水?”
顾容瑾笑:“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累了。我难道还不能为了自己活?”
白玨:“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顾容瑾:“天下那么大,带着孩子们走走看看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好好培养孩子们,让他们将来报效家国。”
他说的认真,白玨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这一声笑太过魔性,引得路人纷纷看来,顾容瑾又去捂她的嘴。
白玨被他整个的圈在了怀里,斜睨着他,故意伸舌舔了下他的掌心:“到底是谁扭扭捏捏?”
顾容瑾一僵:“我,是我。”
二人你来我往,信马由缰,等白玨回过神,见雪已自动载着他们回了太尉府。
白玨抬眼望了下巍峨的大门,“错了,我是打算去太师府接长思他们回来的。”
顾容瑾掐住她的腰,打马进府:“有什么好接的,玩腻了自然会回来。”
府里人见状,自动回避,白玨怪不好意思的,挣了几下没挣脱。顾容瑾将她从马背上抱下,又径自带去了书房。脚一踢带上房门。随后将她往书案上一放。
白玨作势要下来,顾容瑾按住她,眸中颜色很深:“我以前看书写字的时候,你不是老爱捣乱,躺在我书案上吗?”
若白玨还是曾经那个白玨,一定不会多想。现而今眼睫一颤,面上登时血红。
如今看来,她曾经的皮厚无耻恰恰是因为本质天真。三教九流学得那些调。戏人的花招不过是照猫画虎。又或者说,她自己不曾真正动过情,才会肆无忌惮。
顾容瑾很满意白玨现在的反应,他低下头,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过像现在这样将你按在书桌上……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