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媳妇(168)
确实是有人上奏,旧事重提,想要他召罗卫汝回京,严惩罗卫汝。
太后道:“带十万兵马回京,本就不合规矩,阿琮从小就克己守礼,做此安排,必有他自己的考虑,能以身犯险,亲手砍下鄎皇头颅,大胜之后立马班师回朝,这样替你开拓疆土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宣德帝深吸口气道:“母后,儿子对阿琮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那罗卫汝,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云城守将,便敢不听皇令,擅自弃城退兵,若是任其做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看着宣德帝,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宣德帝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像从前对汝阳王一样,故技重施,来个过河拆桥,战事大捷,阿琮在军中威望高于罗卫汝,用不着罗卫汝了,便想清算旧账,杀之而后快。
这个儿子,堂堂一国之君,却手段下作。
都说做娘的,看自己儿子没有不好的,太后对宣德帝却越来越失望。
她轻叹一声,道:“攻下鄎国,罗卫汝身先士卒,杀敌无数,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本就应该加官进爵,你实在不必对从前的事耿耿于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罗卫汝身为一军主将,在那种情况下,为了将士们的生死,选择弃城,情有可原,之后他一直奋勇杀敌,并未如有些猜测般通敌叛国,你没有理由惩治他。”
宣德帝脸色难看,语调微扬,“他哪里是为了将士们的生死,他分明就是故意给朕难看,当时军务奏报,并没有言明军情紧急,他只是在挑衅朕,说恐粮草不足,故此退城,他那是打朕的脸。”
太后反问道:“粮草不足,不就是在言明军情紧急,怎么就是打陛下的脸了?”
宣德帝噎了一声,面上青红,他故意延误粮草押送和援军,致汝阳王世子被困邺城一事,他与母后是心照不宣的,罗卫汝当日那般行事,就是在宣泄不满,像天下人宣告他这个做皇帝的故意害死汝阳王世子。
罗卫汝的意思,母后不会不懂,却故作不知,分明就是对他这个儿子不满。
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一个汝阳王世子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后却一直惦记此事,丝毫不顾及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分明就是没拿他这个儿子当回事。
朝廷每年冤假错案那么多,也不见母后为谁来质问他,偏偏有关汝阳王府的事,母后甚是上心,收养姜幼宁,把姜幼宁捧得比他的女儿还宝贝也就罢了,如今连个罗卫汝都要维护。
宣德帝越想越气,罗卫汝没入京,大军也未全部还朝,他就像有把隐形的刀,悬在他的床前一样,这种受人掣肘的滋味不好受,他日夜难安,想请母后拿主意,母后却句句偏袒罗卫汝。
罗卫汝手握兵权,不入京,不找个理由除去,他就不能安枕。
对皇权有威胁者,如何能放任不管。
宣德帝眼中闪过一抹悲戚,“母后维护罗卫汝,可是因为汝阳王?”
殿内伺候的宫人闻言俱是一愣,慌忙将头垂的更低。
太后心口像是被阵扎了一样,气的一掌拍到桌面上,陈嬷嬷将殿内的人都遣了出去,独自留下伺候太后。
太后胸口起伏,满眼悲郁,她早对宣德帝失望,可面对宣德帝的怀疑,她还是悲痛万分。
宣德帝看着母后哀伤的神情,心情复杂,隐隐有些快意,但似乎是愧疚占了上头。
他心里清楚,在母后心里自己有多重要,他也不忍看母后伤心,可每每想到自己应该是母后唯一的儿子,便觉得母后不应该为了汝阳王,同自己过不去。
太后捂着胸口,语气深沉,“皇帝,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母亲,哀家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身为一个太后,更没有对不起先皇之处,你也不必总是阴阳怪气与哀家说话,索性今日你就亮明了说,在你眼里,哀家与汝阳王,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宣德帝一愣,他与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因为汝阳王闹不愉快,他数次欲言又止,但也从未将那层窗户纸给戳开。
陈嬷嬷替太后顺着气,劝道:“陛下,母子之间,何必因为外人生出隔阂。”
陈嬷嬷也是看着宣德帝长大的,虽是奴婢,但在宣德帝这里也是有些体面的。
宣德帝听她指责自己,仿佛所有的错事,都是他做的一样,心底委屈道:“是朕愿意为了外人生出隔阂吗?一直以来,为了外人,与朕置气的难道不是母后吗?”
太后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道:“哀家不愿与你吵。”
宣德帝见此心口怒火烧的更旺,冷笑一声:“是朕想岔了,汝阳王对母后来说不是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