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442)
“杜玉章,你想去哪里?当着我的面,你想去找他?!”
“陛下,你冷静一些!”
“李广宁,你放开他!”
箭弦微响,又是一箭上弦,箭头明晃晃指向李广宁额头。
“若你再敢伤他一个指头,我今日就在此取了你性命!”
“苏少主!不可胡言!”
杜玉章急得嗓子都破了音,那两人却根本不理他分毫。李广宁抬起眼,森森看向苏汝成。他声音也冷极了,
“若我再敢伤他一个指头?”
“……”
“苏汝成,你来告诉我——我的人!在我怀中!却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威胁我别伤他一个指头?哈哈哈,真是有趣……你想说什么?我伤他?我如何伤他?你怕我打他?嗯?是不是还怕我强逼他,囚禁他,将他锁在我龙榻之上——甚至杀了他!是不是!这些话你们背着我说过几遍?竟然这样异口同声!”
此言一出,杜玉章瞬间变色。可苏汝成全无所动,只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怎么?莫非这些兽行,你没有做过么?你劣迹斑斑,竟还怪罪旁人评判——不爱听,当初你就不要做啊!”
“……”
“不愧是大燕的皇帝。国家富庶,军力强横,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们西蛮这种草原之国么?可我们草原男儿从来敢作敢当,你大燕的皇帝呢?当年你如何对待阿齐勒,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惜死遁逃离?这才三四年功夫,你竟然都忘记了?可是我忘不掉!因为这三四年,他在我身边,是我在照顾他!我忘不了他每年春季化雪,旧疾复发,缠绵病榻受的那些罪!我忘不了他身体孱弱,稍有不慎就成夜成夜高烧难退,连噩梦里都在求你放过他!冬天一冷,他手臂抖得笔都拿不住,因为曾被你打断过,于是变天降温,他就要日夜忍受骨头旧伤里的酸疼——都是因为你,大燕皇帝!我为何不能担心?我当然担心!你种种暴行,你自己能忘,可我忘不了!我永远记得你在他身上留下的伤,也永远记得你做下的孽!”
“苏少主!”
“杜玉章,你闭嘴。你让他说!”
李广宁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低下头,看着杜玉章,
“你不也是这样想吗?方才,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只是没说得这样多,这样全……现在有个人替你说出来,不是正好?”
“陛下……”
“别叫我陛下!”
一声怒吼,震得杜玉章身子一抖。
“苏少主……陛下……哈哈哈,苏少主!陛下!原来,我怎么没有察觉……杜玉章,你当真是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好,很好!”
他猛地甩开了杜玉章的手。他用力太大,杜玉章向前一个踉跄,正被苏汝成接在怀中。苏汝成托住他手臂,抬起看了一眼,只见手腕上一圈都被李广宁攥得红了。
苏汝成眉头顿时蹙起,
“阿齐勒,你到我身后来。离他远一点。”
说罢,他阴沉一张脸,警惕地抬头。
可李广宁竟然没有说话。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两腮筋肉绷得死紧。他目光从杜玉章脸上挪到苏汝成脸上,又挪了回来。
“好,很好!你们两个……”
这句话却也没有下文。
李广宁一脚踢翻了桌子,上面的食盒和铸铁茶壶跌落地上,满地狼藉。
而始作俑者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陛……”
杜玉章就要冲出去,却被一把拉住。苏汝成手指环住杜玉章手腕。他微微低头,凝视杜玉章双眼,轻声开口,
“别走。”
“……”
“别去追他。”
“可是陛下……”
“我骑了一天的马,从草原上赶回来……我几天没睡了,阿齐勒。有只雪狼在我肋骨上抓了一爪子,很疼……”
“……”
“现在还在疼,流了很多血。”
“苏少主,我必须去……”
“伤口还在流血啊。阿齐勒,你不管管我吗?”
……
“公子?您怎么自己出来了?”
眼见李广宁脸色铁青,侍卫们都围了上来。
“公子,您胳膊怎么了?”
其中一个侍卫一眼见到李广宁胳膊异状——湿漉漉一大片袖子,黏在他胳膊上,看起来无比狼狈。下面的水泡已经拱得很大了,烫伤通红肿胀,触目惊心。
“何人敢对您不敬?我去宰了他!”
“……不用。”
“什么?”
“我说不用!”
“……”
侍卫看看他的胳膊,又看看大门,后槽牙都咬紧了。从来君辱臣死,何况他们本职就是护卫李广宁周全。可现在他们毫发无伤,李广宁却伤了手臂……
其中一个冲一边的图雅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