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165)
此时已至九月上旬,天气渐凉,院中芬芳落尽,几树桂花却绽开了簇簇金黄,米粒大小,点缀于苍翠枝叶之间,有如一穗一穗的金珠子,海棠苑中满是馥郁甜香。
郑瀚玉依旧在树下行走,那位大夫已于上月底告辞离去,他的双腿也逐渐恢复了力气,虽还与当初战场杀敌时颇有不如,但比起上一世已是进境迅速。
能有这一切,都是因着桃儿。
“我可还等着你,能起身行走之后,抱我去床上呢?”
每每当他只觉腿疼难耐,支撑不动时,宋桃儿便会在他身侧勉励,昨儿就说了这句话。
郑瀚玉侧首望去,却见宋桃儿正立于桃花树下,指点着几个丫鬟打下合适的桂花,以来酿酒、做点心之用。
须臾,有桂花坠下,落在她发髻之上,乌黑中点缀着碎金,衬着那精致的小脸,甚是精致可人。
他起身,轻步走至妻子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宋桃儿吃了一惊,回首嗔道:“跟猫儿似的,吓死我了!”
郑瀚玉搂着她,轻轻一笑:“那边收拾妥当了,过段日子,咱们就搬过去罢?”
宋桃儿先是一怔,旋即点头浅笑。
“好。”
郑罗氏那场病,经历一个月的调养,终是好了,只是人上了年岁,被这么一通折腾,元气大损,憔悴了许多,一蹶不振。
听闻郑瀚玉依旧要带着宋桃儿搬过新府,她在松鹤堂中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大骂儿子心硬如铁,却依旧不能阻拦。
蒋二太太入了家庙,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三太太苏月珑被三爷软禁了两月,她娘家得知消息,过来探视了一番,却被郑湘汀挡了出去。这两人本无夫妻情分,她这一番闹腾,险些连累郑湘汀削官,郑湘汀已厌极了她,竟上了一封折子,称苏氏患了失心疯,不堪诰命之衔,请准予夫妻和离。
妇人身染恶疾,犯七出之条。郑湘汀只要和离,已算看在苏月珑娘家的份上了。
这消息传至郑家内宅,苏月珑竟一条白绫悬在梁上,自尽身亡。
这两月之间,西北捷报频传,郑瀚玉力荐的那位将军倒是不负所望,大退敌兵。在大破两座匪兵巢穴之后,果然拿到了慎王私通敌国的罪证。军中也稍稍出了些乱子,郑廷棘奉了慎王之令,本欲带人刺杀将帅。但郑瀚玉也早已暗中示意他警惕,有备之下,那郑廷棘本又是第一次入行伍生涯,自是一败涂地。慎王拨派的一众死士,不是被擒拿就是被格杀,唯有郑廷棘一人逃脱。
京中的盗粮案业已告破,果然与平大将军及永安侯相关,他们在京郊置办的宅子,外头看着是宅子,内里便是私藏军粮及兵器的处所。不消说,这两人亦是慎王一党的。慎王原本的打算,如一计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便起兵造反,刺皇杀驾。
此案告破,震惊朝野。
龙颜震怒,将慎王收缴玉碟,发宗人府处置,涉案一干人等,抄家、灭族、充军、流放。整整一月,京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菜市口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一场□□,足足过了数月才平息下来。
宋桃儿深居内宅,并未受此风波波及。
迁府之后,她便被诊出有孕,郑瀚玉狂喜之下,勒令她在府中安静养胎,哪里都不准去,也什么都不许做。
宋家人得知喜讯,也都欢喜不已,刘氏与杨氏便进府探望。
郑瀚玉如今自立门户,再也不必守靖国公府里的臭规矩,桃儿的娘家亲戚也可以随意上门走动。府中下人知道那是太太的娘家人,也都不敢小觑,再也没了上一世那阖家受辱的情形。
入冬之后,宋桃儿便渐渐察觉身子笨重,便想到城东观音寺上一炷香,以来祈求平安生产。这观音寺在京中颇有名声,人人口耳相传,里面的菩萨保佑女眷安胎生产极是灵验。她思量着再往后就是年关,再出不得门子,便央求了郑瀚玉。
郑瀚玉拗不过她,只得多多拨派了人手跟着。
自从他双腿恢复行走,朝中军务又排山倒海也似的压了过来,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公务,也不好再陪她出门。
是日,宋桃儿乘了马车到观音寺,林大娘、晴雪、翠竹及家仆数人跟随。
观音寺中众尼自都晓得她是忠靖侯的夫人,待她上香已毕,便恭敬迎入静室,送上清茶素点,主持陪坐说话。
宋桃儿本不善同这些出家人闲话,没说几句,便借口净手,出来走动。
这观音寺后院有一处梅园,今日落雪,人迹罕至,正当花开时节,暗香浮动,冷艳动人。
宋桃儿披着大红羊毛斗篷,独步于梅林之中,她怀了身孕,不喜人多吵闹,吩咐丫鬟在门口候着,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