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死的馄饨摊主3

自打出了牢房就已经耗光了力气，煞费苦心地陪着青阳演了一出生死大戏，真的是更加累了。

梅风华不敢往街上走，那里都是乱兵，李将军的疯狗乱咬人，朝廷的援兵也不是善茬。

普通百姓要在战火里讨命，那就要竭尽全力远离。可惜归德府已经沦陷，他的桃花源也被人收走，无家可归。

每走一步，高墙、屋檐上的黑影都瞧在眼底，逃不出手掌心的猎物不需要步步紧跟，却也要时刻不离开视线。

原地转了几个圈，城门口燃烧的焰火已经将半个天都烧得透红，梅风华仍然无法离开这个小巷子，只好灰头土脸地坐在原地，歇息一会儿。

很饿。

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馄饨香味，掺了些香油，不自觉往香味传来处看去，只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颤颤巍巍走来，拄着拐棍，后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挑着摊位杂物。

“老人家，那边仗打得正紧，千万别过去。”

梅风华上前一步，接过了小孩的杂物，替他安置在地上：“在这歇着吧，胡同狭窄，外面明，里面暗，无论是李兵还是朝廷兵，都不熟悉这里，不太敢进来。若是出去了，说不定会遇见什么，跑都来不及。”

那老人声音沉闷，满脸皱纹，挤出一个老眼昏花的笑容，道了一声谢。

罢了，小孩儿将剩下的馄饨都盛在碗里，撒了最后的几滴香油，捧着端到梅风华面前，“大哥哥，你吃了吧，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老人也跟着一旁附和道：“是啊，外面既然那么危险，这香味万一引来什么人，就是莫大的罪过了。小伙子你年轻力壮，吃饱了，等会儿好逃命。”

推辞了几下，小孩儿始终小心翼翼捧着碗，那真诚得让人不好意思拒绝，梅风华也是实在饿得不行，就接过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在下梅风华，若有一天二位需要梅某做些什么，只管找我。”

他刚接过碗筷，还未来得及品尝，就想到了什么，拿起勺子舀了一个最大的馄饨，喂到小孩儿嘴边。

不能吃独食。

那小孩儿一愣，没成想梅风华会做出如此举动，犹豫了片刻，最终面露欢喜，咬下了馄饨。香味顺着食道进入肚里，小孩儿舔舔嘴巴：“真好吃。”

梅风华嘴角不自觉上扬，难得在糟心的日子里如此欢喜，他最爱看小孩子的笑脸，纯洁干净。知道老年人的喂不适合吃着油水大的馄饨，所以他拿起勺子准备第二口送给自己。

噗哒一下，脑袋猛地一麻。

他下意识捂住后脑勺，揉了揉，这手法不像是有士兵发现，没有什么敌意，因为不太疼。但又是很……酥酥麻麻的，像是挑逗一般。

回过头，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梅风华的馄饨碗差点打翻。

“吃什么好吃的呢？分我一口呗？相公！”

常宣从墙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裙摆一抖，稳稳地落在地上。她手上鼓鼓囊囊地拿着些什么东西，待走近才知道是几块儿小石头子儿，就是刚才用来袭击梅风华脑袋的工具。

“……姑娘说笑了。”

梅风华想说，姑娘自重些，别还没出嫁呢就乱叫人。但见到常宣身后那把削铁如泥的钢刀时，只好改了口，说得尽量委婉些。

常宣口头调|戏了一下，还觉得不过瘾，就慢慢走至他身边，挨着坐下，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接着抢过他手里的碗，将馄饨都挖给了小孩：“这么大人了，跟小孩儿抢吃的，看这孩子瘦的，你自己多肥不知道嘛？”

说罢，面色和顺地对小孩儿命令道：“快吃！”

小孩儿：“……”

委屈巴巴地憋着泪，吃完了整碗馄饨。这样还不行，汤也让常宣逼着灌进了肚子里。

梅风华到嘴的馄饨飞了，敢怒不敢言。只是不满地瞧了常宣一眼，不太有底气地辩驳道：“他是个孩子，你能不能……温柔点？”

“哈？我这还不够温柔？”常宣不可思议地反问。

随后，她一把将小孩儿拉到自己身边，捏了捏不太白的脸蛋子，掐了一把：“小孩儿，我分明跟你们说快回家不要出来，怎么又出来跟着爷爷摆摊了？要钱不要命了？”

小孩儿被常宣掐得快哭出来。

老头儿看不下去了，连连招收制止，心疼孙子的眼光让梅风华添了些勇气，声音空前大了一些，足够常宣听得响亮：“你太粗鲁了，没看见他很疼吗？”

常宣听后也不辩驳什么，只是住了手，将老人和孩子轰回巷子里面去：“不是说你家就在里面吗，回去，不准出来！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把你们的摊位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