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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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先帝也才初登大宝,娘娘初初及笄,第一次秀女大选先帝便选中了娘娘,紧接着更是百般宠爱,只是后来宫中新人渐渐多起来,先帝便不常来娘娘宫里了。”盲眼的嬷嬷眼中一片浊白,枯萎如树皮一般的手颤巍巍摸索,在满是油腥的小方几上摸到一杆烟枪。
帝陵乃龙脉所在,聚集天地灵气,可说清道明了也不过只是一方墓地。身后是阴影中林立的石碑,太后薨逝后便守在帝陵的嬷嬷抽了一口烟枪,慢慢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霭被阴风吹散在空中。
“阿吉便是这时入宫的。”
“他原只是个乞儿,是娘娘幼时心善,路边捡到他,将他带回家做了一个小马奴,供他吃供他穿,还送他去上学。可他看着木讷老实,却没想到是个不学正道的,背着我们钻研什么娃娃巫术。娘娘入宫的前一日便将他赶出了府,如今想想,怕是早就瞧出他心术不正了。”
听到此处,楚歇鱼一双琉璃目似有疑惑,“可,不是听说少监与太后从前是……”
烟枪重重磕在地上,当啷溅起一块极小的飞石,“什么腌臜的传言!那阿吉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生前得不到,临死了居然还要拖累娘娘名声!”
苏辞横在楚歇鱼面前挡了挡,抬起唇笑得乖巧又灿烂,好言好语道:“嬷嬷莫气,莫为此气坏了身子。”
语罢,偏头往后瞧楚歇鱼,发上金冠光芒润泽,竟有些晃了楚歇鱼的眼。他声音压得极低,含着笑,楚歇鱼只能从他的嘴型读出那几个字。
“伤着你没有。”
楚歇鱼一愣,轻轻摇头。
“他后来也不知从哪里编造了个清白的身份进了钦天监,还以此为借口屡屡来骚扰娘娘,甚至哄骗娘娘与他出宫。呵,端的是个笑话,娘娘心中有陛下,又怎会与他出宫。阿吉知道娘娘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先帝一人,妒忌发疯才干出了大逆不道之事,若非陛下登基,单他干的这一件事,恐怕娘娘也要被牵累得陪葬!”
“阿吉只是个马奴?”苏辞问。
“若非娘娘心善,他早就不知冻死在哪条臭水沟中。娘娘幼时无伴,因年纪相仿,身边只阿吉一个玩伴,才待他好上几分,竟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才害得娘娘一生坎坷。”
“阿吉入钦天监时,太后并不知情?”楚歇鱼也问。
“自然是不知道的,娘娘久居深宫,心思一贯单纯,与前朝素来无瓜葛。”
苏辞与楚歇鱼对视一眼。
嬷嬷的说辞与官员之间流传的秘辛有大出入,如若嬷嬷说的是真的,阿吉原本不过是个马奴,又如何用了商户之子的身份进入钦天监?
自帝陵出来,二人仍旧没有头绪。若说阿吉心术不正,以钦天监之名频繁出入后宫纠缠当年的如意夫人。但正因钦天监能出入皇宫随时向皇帝禀报天象,故哪怕这并非多大的官职,入钦天监前,身家背景都要仔细盘查一遍。
“我皇祖母母家早已举家迁回乡里,何况阿吉只是马奴,世家簪缨每日来往出入的下人数不胜数,怕是也早就没有了阿吉的痕迹。”苏辞落在楚歇鱼后方半步,二人往楚歇鱼的轿辇走去。
走了几步,楚歇鱼忽然停下,不大自在地,“殿下为何总走在我身后?”
“你是圣女,我是圣女的抬轿人,自然要唯圣女马首是瞻,对圣女恭恭敬敬了。”苏辞折扇点点自己的衣服,又隔空点点不远处抬轿人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扇坠上的流苏晃荡的厉害,笑得怪不正经。
六皇子现下合该在府中禁足,苏辞便只好偷溜出来带楚歇鱼到帝陵查线索。
扇坠打的络子精巧好看,频频抢了楚歇鱼的眼,楚歇鱼眼皮向下垂着,发间铃铛作响,“殿下身份贵重,还请莫再戏弄我。”
苏辞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收起来,只手背在身后,那扇子便不在楚歇鱼的视野中。桃花眼眯着,有些恼,“你当我是在戏弄你?”
“歇鱼不敢。”楚歇鱼眉间轻动,语气淡然,不卑不亢。
“楚歇……”苏辞被她的姿态惹得恼火,连名字都是牙缝里阴测测挤出来的,目光越过她身后,不防瞧见一行人正往此处来。眨眼间拉上楚歇鱼的手腕钻进帷幔遮掩的轿辇之中。
“有缘相逢,不想在此竟也能遇见圣女。”
身后坐的是男子的大腿,连腰间都被一双铁腕收束,楚歇鱼的一张小脸在面纱下几乎红得滴血,“二,二殿下。”
二皇子捻着佛珠,桃花眼看着影影绰绰的帷帐,目光平静含笑,“圣女怎么来了帝陵?”
“我近来在学习中原风水,久闻帝陵是龙脉所在,云集天地灵气的风水宝地,便想着……便想着来长长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