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147)

作者:浇酒

哪怕如此,蔺浮庭仍旧执拗地一刻不停探她脉搏,军医的再三保证也比不上微弱的搏动。

蔺浮庭捏捏她的虎口,“累不累?”

“好累。”宋舟闷闷打了个哈欠,翻转身面朝他,另一只手盖在他发凉的手背上,“我再睡会儿。”

等宋舟再次醒来,已是日暮西山。

帐篷挂起的窗帘外,湛蓝如洗的天际飞过一行鸟。很高,很远,只有芝麻点大小,流线一样穿越过方方正正的小窗格,甚至看不清是什么鸟。

宋舟裹紧羊毛毯盘腿坐在床上发呆,眼前划过飞鸟,划过枯叶,也划过落雪。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播着她为了睡一个好觉答应系统的威胁的场景。

大雪纷飞,要怎么把楚歇鱼推进天盲潭?掉进去会死人的吧。

一本兢兢业业励志狗血与恶俗齐飞的古早言情就不能老老实实你爱我我爱你但你不说我不说我以为你爱他你以为我爱她吗?还不够吗?还要搞点玄幻似是而非的东西又是何必呢?

宋舟扯着羊毛毯的两角捂住眼睛,脸埋进毛绒绒里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叹够了,宋舟慢吞吞下床,纤瘦的脚掌没着罗袜,径直伸进绣鞋里,像是拖着鞋,鞋后跟拍打脚掌,一路走去吧嗒吧嗒响。

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不肯伸,宋舟看了眼厚实的门帘,低下脑袋,闷着顶过去,隔着厚厚一层棉絮,撞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一只修长的手拨开面前的遮挡,蔺浮庭垂眸,纤长的黑睫与漆黑如墨的瞳孔融为一体。身后卷起的飘雪宛如鹅毛,呼啸着涌来,从宋舟单薄的领口灌入,连贴在脖子上一缕乌发也陡然冰冷。

宋舟被风雪迷了眼,死死闭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也没想,先往蔺浮庭怀里扎。

灰色帘子在他们身后复又落下。

蔺浮庭拉开白狐毛斗篷将娇小的姑娘裹住,宋舟自己挣扎着从缝隙中探出一个脑袋。蔺浮庭偶然想起异邦曾送来的名为仓鼠的宠物,在深埋的木屑里便是如此探出小小一颗头,或许还要左右摆摆抖落毛发中的碎屑。

蔺浮庭托着她的脸,左右晃了晃。

被支配的人不乐意地朝他皱皱鼻子,被风灌得冰凉的小手准确摸到蔺浮庭后腰最暖和的地方取暖,正经打量蔺浮庭的装束。

她从前就觉得蔺浮庭的容貌实在衬得上一轮暖阳,能叫冰雪消融,枯木逢春抽出嫩芽。哪怕后来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仍旧觉得蔺浮庭适合做雪山千年冰封的巅顶,唯一一抹的生机。

宋舟看着他一袭白衣,披着狐毛斗篷,模样病弱又温柔,感叹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总觉得他好看得不得了。

“你去哪儿了?”宋舟问,张口就吃了一嘴的狐毛,恼得她气呼呼地用嘴吹。

“奉命去山上探了一遍情况。”蔺浮庭一指抵着她的下巴往上抬,随手将斗篷扯开些许,又重新将她裹好。

他上山以替天子查探长生不老药之路的名义,做了些别的事情。

“这么冷还上去……”宋舟道,顿了顿,问,“山上有潭吗?”

蔺浮庭微愣,不明白她为何问起这个,如实点头,“有一口,倒是还没被冻住。”

“那口潭叫什么?”宋舟追问。

蔺浮庭一哂,“一口潭而已,在这雪山上,既无柴火可拾,又无禽兽可猎,人烟稀少,谁还会给它取名。”

脑中灵光一闪,宋舟了然。

也是,都知道那口潭叫什么了,那还怎么不小心让女主碰到里面的潭水紧接着失明。

看宋舟走神,蔺浮庭目光微沉,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挨了打的后者捂着额头,一本正经,“完了,你把我打傻了,我以后就要拖累你了。”

第70章 天盲潭(二) 就当勉强减轻一点负罪感……

从蔺浮庭上过一次山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军队每日会在山下巡逻一圈, 金甲向日,甲鳞边缘薄如冷刃,镀上一层光边。兵甲摩擦的声音在厚积雪层中回荡, 天地间就剩这种声响。

起初还会有猎户樵夫想进山打猎砍柴, 被士兵拦过两回,隔在接壁山外围,瞧见威风凛凛的铠甲, 回去后便将演练一事添油加醋吹嘘传播。百姓不知天子要长生不老,只以为天子爱民如子, 连连曲城这样偏远穷苦的城镇都派兵把守,以此震慑这方土地上的山匪马贼。

宋舟初来接壁山时还被热情淳朴的妇人硬塞过一篮红薯。

晚间躲在帐篷内将红薯烤了。焦炭样的皮烫得她握着红薯两只手来回扔,黑色的炭屑沾在十根指头乌漆麻黑。宋舟咬着一口甜津软黄的薯心拼命哈气,想制度还真是将人划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和淳朴单纯的平民。在上的人应有尽有仍在填补欲壑,被洗劫一空的百姓还在为朝廷派下的军队所带来的余威震慑住贼匪而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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